星穹穿梭舰“启明”号,如同一位拖着残破身躯、在无尽黑暗深海中挣扎前行的疲惫巨兽,终于在一片宁静的星域找到了它的避风港。
舰桥主屏幕上,一颗蓝绿相间的星球缓缓旋转。它没有耀眼的光环,也没有异常活跃的能量风暴带,只有一层薄纱似的云霭温柔地包裹着它,显得格外静谧祥和。艾西亚纤细的手指在控制台上飞快舞动,带起一串串淡蓝色的数据流。
“检测到目标星球,‘静海’,”她的声音一如既往地平静,却难掩一丝如释重负的疲惫,“大气成分适宜,星球磁场稳定,生命能量反应平和,未扫描到高等级智慧文明或大规模能量冲突迹象。符合疗养与隐蔽休整的所有条件。”
她的汇报像是一根绷紧到极致后终于松开的弦,让舰桥内残余的紧张气氛悄然消散。
“终于……到了……”熊罴庞大的身躯几乎瘫在副驾驶座上,瓮声瓮气地嘟囔着。他身上的战斗服多处破损,露出下面新愈合的粉嫩皮肉和依旧狰狞的旧疤。他连动一根手指头的欲望都没有,只想就地睡上三天三夜。
姬月静静站在舷窗边,一袭月白衣裙上沾染了些许未能彻底清理干净的尘烬。她清丽的脸庞上带着明显的倦色,但眼神依旧清澈,关切地望向坐在指挥席上的那个人。
林宸。
他坐得笔直,那是他作为领袖长久以来养成的习惯,仿佛任何情况下都不能卸下这份支撑团队的姿态。但此刻,这份“笔直”却透着一股强撑的僵硬。他的脸色苍白,不是受伤失血的那种白,而是一种精神过度透支后的虚浮。额角还有未干的血迹,那是之前战斗中毛细血管破裂渗出的细微血珠,混合着汗水黏住了几缕黑发。
他的双手平放在控制台面上,指节因为用力而微微发白,似乎在竭力抑制着什么。只有离他最近的姬月能看到,他那双曾经璀璨如星、燃烧着不屈火焰的眼眸,此刻显得有些涣散,焦距不时地微微颤抖,仿佛正努力将视线从某个无形的、只有他能看到的恐怖景象中挣脱出来。
“林宸?”姬月的声音很轻,像怕惊扰了什么。
林宸的身体几不可察地颤了一下,仿佛从一场短暂的梦魇中被唤醒。他缓缓转过头,动作有些迟滞,嘴角努力向上牵起一个安抚的弧度。
“我没事。”他的声音有些沙哑,像是砂纸摩擦过喉咙,“艾西亚,降落吧。找个……安静的地方。”
“指令确认。”艾西亚回应,操控着启明号穿越大气层。
飞船平稳地降落在了一片广袤的、闪烁着晶莹光泽的白色沙滩边缘。远处是蔚蓝的、波光粼粼的海洋,海浪温柔地拍打着海岸,发出舒缓而有节奏的哗哗声。近处,一片形态奇特的紫色树林安静地生长着,树叶在微风中轻轻摇曳,散发出淡淡的、有助于宁神静气的清香能量粒子。
舱门开启,混合着咸味与植物清香的湿润空气涌入,让人精神微微一振。
熊罴几乎是滚出了船舱,四仰八叉地躺在依旧温热的沙滩上,发出满足的沉重叹息:“俺的老天……总算活过来了……”
艾西亚紧随其后,她闭上双眼,深深吸了一口气,感受着这颗星球温和的数据流场,这对于她修复自身在战斗中过载的运算核心极有好处。
姬月走下舷梯,环顾四周,眼中流露出些许放松。她走到林宸身边,轻声道:“这里的能量很纯净,很适合你恢复。”
林宸点了点头,没有立刻走下飞船。他站在舱门口,阳光洒在他苍白的脸上,竟让他下意识地眯了眯眼,仿佛有些不适应的刺目。他深吸一口气,试图感受这片宁静,但眉心却微微蹙起。
太安静了。
安静得让他……不安。
在过去长达数月的第九卷末那场惨烈突围战中,他的神经每分每秒都如同绷紧的弓弦。敌人的咆哮、能量的爆炸、队友的惊呼、星穹之力的狂暴奔流、还有体内那枚“核心”近乎失控的灼热悸动……所有这些构成了他感官世界的全部。
此刻,突如其来的宁静,像是一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