离开了与张澜会面的观景回廊,林宸并未返回自己在星港的居所,也未去处理堆积如山的宗门事务。他如同一道融入夜色的青烟,悄然来到了“灵犀研究院”的最顶层——苏慕雪的私人观测台。
这里没有复杂的仪器,只有一片开阔的透明穹顶,将浩瀚无垠的星空毫无保留地呈现。昆仑星在下方散发着朦胧的光晕,如同一颗巨大的、孕育着风暴的珍珠。苏慕雪通常在这里进行天体观测和冥想,此刻,她正静静地站在穹顶下,仰望着星空,仿佛早已预料到他的到来。
林宸走到她身边,没有说话,同样抬头望向那深邃的宇宙。星辉洒落,在他略显疲惫的眉宇间投下淡淡的阴影。他卸下了在人前始终维持的沉稳与威严,此刻,一种深沉的、几乎难以承载的疲惫感,从他周身微不可查的气息中流露出来。
“他找过你了。”苏慕雪没有用疑问句,她的声音清冷如常,却带着一丝了然。
“嗯。”林宸轻轻应了一声,目光依旧停留在遥远的一颗脉冲星上,那恒星规律性地闪烁着,如同宇宙冰冷的心跳,“他给我看了‘火种’……推演《星穹真解》的过程。”
即便是苏慕雪,在听到这句话时,清冷的眼眸中也闪过一丝波澜。她沉默了片刻,才缓缓道:“看来,他们比我们想象的……走得更远,也更决绝。”
“不仅仅是远和决绝,”林宸终于收回目光,看向苏慕雪,眼中是前所未有的凝重,“慕雪,那是一种……根本性的不同。他们不是在‘学习’我们的道,他们是在用他们的‘尺’和‘秤’,重新丈量和定义我们的道。他们将传承千年的、充满无限可能的活水,试图导入一条他们认为‘最优’的、冰冷的渠道。”
他很少如此直接地袒露内心的忧虑。在严岳等长老面前,他必须展现绝对的坚定;在张澜面前,他必须维持不动的城府。唯有在苏慕雪面前,这个与他并肩走过无数风雨,既是挚友又是最可靠战友的女子面前,他才能短暂地放下重担,显露出一丝真实的迷茫。
“我一直在想,”林宸的声音带着一丝沙哑,“我们坚持的融合之路,究竟是不是对的?我看到了技术融合带来的希望,像‘灵纹处理器’,像‘灵枢生肌仪’。但我低估了理念冲突的尖锐,低估了权力欲望的顽固,更低估了……两种文明底层逻辑碰撞时,产生的这种……近乎毁灭性的解构力量。”
他摊开手掌,仿佛要握住洒落的星辉,却又无力地垂下:“张澜在用‘火种’告诉我,他们有能力不需要我们,就能走出一条‘更好’的路。严岳他们则用愤怒和恐惧告诉我,再走下去,宗门传承将万劫不复。我感觉……自己仿佛站在一座孤桥上,前后皆是迷雾,脚下是万丈深渊。”
这是林宸第一次如此清晰地表达出他内心的动摇与压力。理想与现实的碰撞,将他逼入了前所未有的困境。
苏慕雪静静地听着,没有立刻安慰,也没有提出解决方案。她只是走到一旁的控制台,操作了几下,观测台的环境模拟系统启动,周围的星空微微变幻,仿佛将他们带到了更高的宇宙视角,脚下的昆仑星变得渺小,而那些闪烁的星辰,则代表了更多未知的文明与可能性。
“记得我们刚发现‘星穹晶石’矿脉时吗?”苏慕雪忽然开口,说起了看似不相干的往事,“当时宗门内也有两种声音,一种是立即封锁,视为禁脔;另一种是有限开采,谨慎研究。你力排众议,选择了后者,并让我主导研究。当时,很多长老也认为你太过冒险,将宗门命脉交予外人。”
林宸微微一怔,点了点头。
“后来,我们发现了晶石能量不稳定性的根源,并据此改进了防护阵法,避免了至少三次可能毁掉半个宗门的主矿脉爆炸。”苏慕雪的声音平稳而有力,“风险永远存在,林宸。但畏惧风险而停滞不前,本身就是最大的风险。宇宙不会因为我们的封闭而停止运转,敌人也不会因为我们的保守而放弃觊觎。”
她转过身,目光清澈而坚定地看着他:“张澜的‘火种’确实强大,但它推演出的,终究是基于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