晨光依旧。
穿透听竹峰缭绕的薄雾,将清冷的光洒在蜿蜒的青石小径上。
叶洛拖着疲惫的身躯,深一脚浅一脚地走回听竹苑。
每走一步,湿透的裤脚都在皮肤上摩擦,留下水痕印记在青石板上。
早晨寒潭练剑的后遗症仍在肆虐,右手腕骨深处隐隐传来的酸痛。
这全都是那柄看似寻常的“竹剑”带来的负担。
说是竹剑,其实是听竹峰特产的“郎仙五色竹”所制,其重量远超世俗凡铁,杀伐之气更是隐然能与普通灵器仙兵比肩。
但以叶洛那点微末修为,强行挥动,无异于孩童舞巨锤。
推开简陋的竹门,一股清雅隽永的墨香扑面而来,瞬间驱散了清晨的寒意和身上的水汽。
“回来了?”
清冷平和的声音响起。
三师姐文心端坐在院中的石桌后,面前案几摆放得一丝不苟:
一方上好的端砚,墨已研好,浓淡相宜;
几支大小不同的紫毫笔。
她今日并未束发,如瀑的青丝柔顺地垂落在肩头,在晨光中泛着温润的光泽。
听到动静,文心头也未抬,只是用纤长的手指,轻轻转动了一下手中那卷《琼华门规》。
叶洛下意识地绷直了身体,恭敬道:“三师姐早。”
“琼华门规,根基所在,当从第三章始,熟记于心。来,坐近前来。”
文心语气平淡。
素手凌空一抓,昨夜叶洛滑落在地的那卷门规竹简便从屋内“嗖”地飞出,重新落入叶洛手中。
叶洛双手接过门规竹简,却没敢立刻落座。
文心微微颔首,不再多言,开始正襟危坐,字正腔圆地领读:“凡琼华弟子,见尊者当执剑礼,遇同门需......”
声音清朗平稳,如同山涧清泉。
令人惊讶的是,叶洛的声音紧随其后,竟是没有翻开自己手中的竹简,便一字不差、分毫不少地跟着文心背完了整章内容,节奏、停顿都恰到好处。
背完之后,叶洛深吸一口气,脑海中浮现出老秀才当年教他背书时的场景。
那个干瘦的老头总是坐在破庙的门槛上,用那把全身最贵的家当——
戒尺,敲着缺口的陶碗打节拍。
文心握着书卷的手,微微一顿。
她放下门规,抬起那双沉静的眼眸,看向叶洛:“你昨夜就把门规背下来了?”
“没有,”叶洛老实回答,迎着文心探究的目光,“只是昨晚看过一遍......记性尚可,加上三师姐方才领读的韵律,这才勉强能跟背下来。”
语气诚恳,并无自得之色。
“第三章,默写一遍。”
文心若有所思地点点头,不再多言,从自己的芥子物中取出一张质地更为上乘、隐隐透着灵光的大宁宣纸,推到他面前。
叶洛恭敬地用双手拿起一支中号紫毫笔。
握笔时,手指不自觉地用了特殊的姿势——
拇指紧紧压着食指的第二关节,指节微微发白,不像握笔,倒像是握着一把雕刻用的刻刀。
这是当年老秀才教他在残破地砖上练字时养成的习惯,为了对抗坚硬粗糙的表面,需要更大的指力。
第一笔落下,饱蘸浓墨的笔锋触及宣纸的瞬间,文心原本平静无波的目光骤然凝固。
她四百多年前在世俗王朝曾做过的女状元,论书法,此刻竟被比了下去。
那个起首的“凡”字,起笔如利剑出鞘,锋芒毕露;
转折处却陡然圆润,似流水遇石,自然回环;
收笔时又带着几分超脱的飘逸。
当写到“剑礼”二字时,笔锋陡然一变,一股无形的锋锐之气透纸而出,凌厉异常,竟在坚韧的宣纸上留下了细微的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