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诡异女子沉默了许久,久到周沐清都以为她是不是又“死”了一遍,或者那点残存的意识已经彻底消散。
就在周沐清紧张得忍不住想开口催促时,那嘶哑干涩的声音才再次响起,带着一种深入骨髓的麻木和刻绝望,吓得刚伸出头来的周沐晴又赶紧缩了回去:
“...这里...是萌荫村...玄阴宗...的...废料场...”
“...我们...不是鬼...是被...榨干了的人...鼎炉...和...灵奴...”
“...魂...被抽走了二魂五魄...只剩这点...在身体里...吊着命...”
“...不能...见太阳...光...像烧红的针...扎魂...痛...痛到发疯...”
“...就...有人...建...房子...村...住”
“...没太阳...出来...气...找...吃的…”
“...村里...没几个人了...死的死...疯的疯...剩下的...像我一样...等死...”
她的叙述断断续续,时而有些许条理,时而又因词汇匮乏和神智模糊而显得混乱。
但仅仅是这些只言片语,就清晰地勾勒出一幅比厉鬼索命更加令人毛骨悚然、更加灭绝人性的地狱图景!
玄阴宗!鼎炉!榨干灵气!抽魂炼魄!生不如死的废料!
叶洛的眼神瞬间变得冰冷锐利,瞳孔如寒潭!
所有的线索瞬间串联起来。
果然如同书生王砚梦魇中所见所说!
这根本不是什么避世隐居的自然村落,而是玄阴宗豢养“消耗品”的露天囚笼!那些被他们当作鼎炉采补至油尽灯枯的女子,那些被强行抽取灵根或压榨灵力直至本源彻底干涸的灵奴,当他们失去了所有利用价值,便如同垃圾般,被随意丢弃在这终年难见阳光的黑风山深处,任其自生自灭。
更令人发指的是,即便是丢“垃圾”之前,这些魔头还要施展如此恶毒的邪术,强行抽离了这些可怜人的二魂五魄!只留下残缺不全的一魂二魄,仅能做到维系着这具行尸走肉般的躯壳,让他们连求死解脱都成为一种遥不可及的奢望!
而阳光,对这残存的脆弱魂魄有着强烈的灼烧之痛,所以他们只能在阴天或夜晚,像真正的孤魂野鬼一样飘荡出来片刻,在荒草瓦砾间寻找些聊以维生的野草根茎、腐烂果实,苟延残喘。
难怪县志舆图上毫无记载!这根本就是一个见不得光的活人坟场!
一股冰冷的杀意,如同蛰伏已久的毒蛇,在叶洛看似平静的外表下悄然涌动。
“岂有此理!!”一声饱含震怒的娇叱先叶洛一步发作。
是周沐清!叶洛喜怒不形于色,她虽然依旧脸色苍白如纸,紧紧抓着叶洛胳膊,身体还在微微发抖,但那双杏眼里,此刻燃烧着熊熊怒火!之前对鬼物的恐惧,在这赤裸裸的人间惨剧面前,被源自仙门正道的正义感暂时压制了下去。
“玄阴宗!果然是一群灭绝人性、丧尽天良的魔头!竟敢如此戕害生灵,行此天人共愤之举!我琼华仙宗弟子,誓与尔等邪魔不共戴天!!”她气得胸口剧烈起伏,紧握着驱邪符的另一只手因极度用力而剧烈颤抖。
那诡异女子因为被抽掉了二魂五魄,神智早已残缺不全,对周沐清那滔天的愤怒和誓言毫无反应,只是麻木地重复着:“...快走吧...趁太阳...还没...完全出来...这里...不干净...” 声音如同梦呓。
就在这时,屋外原本被浓密如盖的树荫遮蔽的天空,似乎亮了一些。一道稍显明亮的光线,恰好透过屋顶破洞,斜斜照射在诡异女子裸露在外、枯瘦如柴的手臂上!
“嗬——!!!啊————!!!”
一声凄厉到完全不似人声的惨嚎猛地从她喉咙深处爆发出来!那声音充满了无法形容的痛苦和绝望!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