荣时衍的烧退了些,却开始说胡话。
他攥着沈星辞的手不放,指腹反复摩挲着那截红绳,把绳结磨得发亮。
嘴里颠三倒四地念着“码头”“火”“别跑”,气音里还混着点无意识的呜咽,每一声都带着撕裂般的疼。
沈星辞把他扶回卧室时,荣时衍忽然睁开眼。
眼神清明得不像发过烧的人,瞳孔里还残留着梦魇的红血丝。
“那幅画,”他哑着嗓子问,指尖往画室的方向勾了勾,指节因为用力而泛白,“烧了吧。”
沈星辞愣了愣,目光扫过床头柜上那管没盖紧的钴蓝颜料。
颜料在管内晃出幽蓝的光:“烧了可惜,我画了三天。”
“留着碍事。”荣时衍的喉结滚了滚,忽然拽着他往床边倒。
两人摔进柔软的被褥里,松木香混着药味漫开来,还沾着点沈星辞身上的颜料气。
他翻身压在沈星辞身上,左眉骨的疤痕在晨光里泛着浅红。
“你说,是不是有人故意让我记起来?用那幅画,用码头的账……”
沈星辞忽然伸手探向床头,从抽屉里取出本皮质笔记本。
本子边缘已经卷边,内页泛黄,散发着旧纸张特有的干燥气息。
他翻到中间时,一张巴掌大的速写飘落——画中十岁的荣时衍穿着明显大一号的黑西装,左眉骨贴着纱布,正把红绳往一个哭泣的男孩手里塞。
画中的小荣时衍耳尖通红,却偏要抿着嘴,摆出凶巴巴的表情。
“你当年说‘戴着这个,以后我罩你’。”沈星辞拾起速写,指腹擦过画角已经褪色的日期墨水,那触感粗糙,“结果第二天就被你妈妈带走了。”
他突然把画按在荣时衍渗血的左肩纱布上,布料下的肌肉猛地一颤:“现在换我罩你,公平吧?”
荣时衍的瞳孔骤然收缩。
记忆像被撕开一道口子,带着铁锈味的风涌进来——那年母亲拽着他上车时,后视镜里有个小身影追着跑了三条街,手里挥着的红绳在雨里越缩越小,最终变成一个模糊的点。
“你……”他的喉结滚了滚,左手突然攥紧床单,布料在掌心皱成一团,“你是那个总被抢铅笔的小不点?”
沈星辞的后背抵着床头,能摸到荣时衍衬衫下凸起的脊椎。
每颗都在微微发颤,透着压抑的紧张。
“记起来了?”他指尖在荣时衍锁骨处画了个圈,那里的皮肤烫得惊人,“当年你把红绳塞进我手里时,可比现在坦诚。”
目光扫过对方紧蹙的眉峰,沈星辞忽然笑了,“至于谁在翻旧账——或许是有人不想让你忘了,码头的火里,除了爆炸的集装箱,还有个等你回头的小孩。”
荣时衍低头盯着他,左眉骨的疤痕跟着动了动。
“翻旧账很有意思?”
他忽然笑了,笑声撞在沈星辞耳廓上,带着铁锈般的涩,刮得人发疼。
“用幅画勾我回忆,用红绳套我现在——你早就知道我会记起来,对不对?”
沈星辞指尖的温度还停留在他锁骨处,那点烫意顺着血管往上爬,烧得荣时衍喉头发紧:“可我现在这副样子,连自己是谁都记不清,只会赖着你要粥喝,连枪都忘了怎么上膛——这样的我,你也打算罩?”
沈星辞忽然把手贴在荣时衍额头试体温。
微凉的掌心贴上滚烫的皮肤,对方猛地一颤。
他指尖下滑,停在荣时衍左眉骨的疤痕上,那道凹凸不平的触感:“这道疤,是你为了护我被铁片划的。”
停顿片刻,又轻声道,声音轻得像叹息,“红绳我戴了十年,颜料都浸进纤维里了,洗不掉了。”
荣时衍的呼吸突然变得粗重。
他抓住沈星辞的手腕,指腹摩挲着红绳与皮肤交界处——那里的蓝颜料已经渗入绳结,形成独特的纹路,确实是经年累月的痕迹,骗不了人。
“沈星辞……”他的声音哑得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