然低笑一声,伸手摘掉眼镜。
雨雾漫进他裸露的眼窝,那双平日里被镜片遮挡的眸子竟藏着刀锋般的锐利。
他屈指弹了弹林遇安脖子上的子弹壳,锈迹蹭在指尖留下浅黄印记。
“张屠户今早刚跟派出所报案,说丢了给儿子办满月酒的肉票。你这是打算让刚出生的娃娃喝西北风?”
“谁说我要拿肉票?”
林遇安猛地拍开他的手,折叠刀“噌”地弹开,刀刃在昏暗的门洞里闪过冷光。
“老子是替人办事——有人出五斤粮票,要王瞎子那棵药。”
他没说的是,那“有人”是个被刀疤帮逼得快饿死的寡妇。
话音未落,手腕突然被攥住。
沈星辞的指腹带着常年握笔的薄茧,却死死扣住他持刀的脉门,力道大得几乎要捏碎骨头。
“替谁?”
他声音里听不出情绪,睫毛上挂着的雨珠却顺着下颌线滚进领口,“是码头那帮扛货的,还是粮站后院养的闲人?”
林遇安瞳孔骤缩。
这些事连镇上的联防队长都未必清楚,这个看似足不出户的代课知青怎么会知道?
他挣扎着想抽回手,刀尖却不慎划破沈星辞的手背,血珠立刻涌了出来。
“啧。”
沈星辞松了手,看都没看流血的伤口,反而弯腰捡起林遇安掉落的狗尾巴草,慢悠悠地叼在嘴里。
“三百年的何首乌,黑市能换二十斤细粮。你拿五斤粮票就替人卖命,林遇安,你这买卖做得够赔本的。”
雨势突然大了起来,砸得铁皮屋顶噼啪作响。
林遇安盯着他手背上蜿蜒的血迹,突然觉得喉咙发紧:“关你屁事。”
嘴上硬气,却默默收起了刀。
他方才瞥见沈星辞袖口露出的淤青——那是昨天去南城送学生作业时,被刀疤帮的人拦路打的。
沈星辞忽然转身往门内走。
昏暗中能看见他衬衫后襟洇开的深色水痕,像是蝶翼沾了墨。
“进来躲雨。”他头也不回地说,“我厨房炖着排骨。”
林遇安僵在原地。
雨丝钻进衣领带来寒意,他却觉得心口莫名发烫。
这个总穿着洗白衬衫的知青,总在最不合时宜的时候抛来诱饵,明明知道是钩子,他偏生每次都忍不住咬。
就像上周,他带着手下少年们抢了刀疤帮的走私烟,是沈星辞用草药帮他们处理的伤口,还没忘了多给半袋红糖。
废弃的供销社仓库积着半尺厚的灰,墙角堆着生锈的铁皮油桶。
沈星辞推开里间的木门,一股混着草药香的热气扑面而来。
土灶上的砂锅正咕嘟作响,掀开盖子时腾起的白雾里,能看见排骨炖得酥烂的边角。
“坐。”
沈星辞把药材搁在八仙桌上,转身从缸里舀水洗手。
伤口浸在冷水里,他眉头都没皱一下,反而从柜子里摸出个小瓷瓶,往伤处撒了些墨绿色的粉末。
林遇安蹲在灶台边,盯着砂锅出神。
他认得那瓷瓶——上次李寡妇家的娃被毒蛇咬了,就是沈星辞用这瓶子里的药救回来的。
镇上都说沈知青的医术是家传的,可林遇安总觉得,这双手既能救人,也能杀人。
【系统:报告宿主,王瞎子药材铺的后门刚刚有异常震动,像是有人在搬运重物!】
沈星辞撒药粉的手顿了顿,抬眼时恰好对上林遇安慌忙移开的目光,嘴角勾起抹几不可察的弧度。
“看什么?”
沈星辞端来两碗糙米饭,碗筷在桌上磕出清脆的响,“怕我下毒?”
“你要是想害我,根本不用下毒。”
林遇安拿起筷子戳着碗里的米粒,“上次东边山坳里那只狼,是谁用削尖的竹片钉穿了它的眼睛?我可记得你当时还说‘哎呀好可怕’。”
沈星辞夹排骨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