雨水冰冷地敲打着黑色的伞面,发出沉闷而持续的声响。
沈星辞站在孤儿院那间过于简陋的院长办公室里,与周遭剥落的墙皮和消毒水气味格格不入。
他一身剪裁精良的深色大衣,身形挺拔如松,仅仅是站在那里,周身散发的低气压便已让空间显得逼仄。
金丝眼镜后的目光淡漠地扫过桌上那份薄薄的档案。
“沈先生,这就是我们院里所有的孩子了……”院长搓着手,语气带着显而易见的局促和讨好。
沈星辞没有回应,他的视线越过院长,透过办公室的玻璃窗,落在外面灰蒙蒙的走廊上。
孩子们排着队,正被生活老师引导着穿过走廊,去往活动室。
他们大多低着头,带着这个环境下特有的、过早学会的畏缩和沉默。
然后,他看到了他。
那个男孩落在队伍的最后,没有像其他人一样匆忙。
他的头发是浅褐色的,软软地垂在额前,被走廊昏暗的光线勾勒出一圈模糊的光晕。
他走得很慢,几乎是一步一停,然后,毫无预兆地,他转过头,视线精准地穿透雨幕和玻璃,直直地撞进了沈星辞的眼里。
那是一双小鹿般的眼睛,极大,眼眶天然带着一抹湿润的潮红,看起来纯净又怯懦。
可就在那四目相对的瞬间,沈星辞清晰地捕捉到,那澄澈的底层,闪过一丝沉寂的打量,以及一种确认领地般的专注。
男孩很快收回了目光,低下头,加快脚步跟上了队伍,仿佛刚才那惊心动魄的对视只是沈星辞的错觉。
但沈星辞知道,不是。
他抬起手,修长的手指隔着手套,点在了玻璃上,精确地指向那个消失在走廊拐角的瘦弱背影。
“他。”
只有一个字,音色低沉,没有任何情绪起伏,却带着不容置疑的决断。
院长愣了一下,顺着方向看去,脸上露出一丝为难:“啊……您是说小离?他是个很安静的孩子,就是……性格有点孤僻,不太合群,可能……”
“名字。”沈星辞打断他,语气依旧平淡,却让院长瞬间噤声。
“陆、陆郁离。”
“就是他。”沈星辞收回手,从大衣内侧取出支票夹,流畅地签下一个足以让这所孤儿院运转多年的数字,撕下,轻轻放在桌上。
“手续尽快。”
————
会见是在一间空置的教室里进行的。
沈星辞坐在唯一的椅子上,陆郁离被生活老师牵着手带进来,然后老师便恭敬地退了出去,关上了门。
房间里只剩下他们两个人。
陆郁离站在门口,低着头,双手紧张地揪着洗得发白的旧衣服下摆。
他比沈星辞远看时还要瘦小,皮肤是缺乏血色的苍白。
“过来。”
沈星辞开口。
陆郁离的身体几不可查地颤了一下,然后慢慢地,一步一步地挪到沈星辞面前,距离他一步之遥的地方停下,依旧不敢抬头。
沈星辞并不催促,只是静静地看着他,目光如同实质,缓慢而仔细地刮过他的发顶、他微颤的指尖、他单薄的肩膀。
陆郁离在他的目光下,呼吸微微急促起来,耳根泛起一层薄红,但他没有躲闪。
突然,他像是下定了某种决心,猛地抬起头。
那双湿润的眼睛直勾勾地看向沈星辞,里面不再是纯粹的怯懦,而是燃烧着一种孤注一掷的渴望。
他张了张嘴,声音极轻,却异常清晰,“……父亲。”
这两个字,在空旷的教室里激起无形的涟漪。
沈星辞镜片后的眸光微动。
他看着眼前这双眼睛,那里面有着不符合年龄的执拗,以及一种将他视为唯一浮木的、赤裸裸的占有欲。
空气凝固了。
几秒钟后,沈星辞的嘴角,几不可查地向上牵动了一个微小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