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日后,陆晚晚登上前往禹城的云舟。
云舟像是一艘巨大的海船,不过也有区别。
云舟既没有船帆,也没有船舵,只有船舱和甲板。
船的上半部分,一半是外露的甲板,一半是方形船舱。
进入船舱后左手边是一个个的座椅,每个座椅也就间隔一臂的距离。
右手边是六个座椅围着一个小桌的形式。
下半部分的船舱是包间和货舱,入住包间需要提前在管事那里登记,并取得相应包间的禁制玉牌。
许是丹师考核还未结束,此时云舟中只稀稀拉拉坐着几个修士。
陆晚晚在单座区随意找了个位置落座,便开始闭目养神。
云舟行了一个多月,这一日云舟终于缓缓降落,停在了万宝楼在禹城的停舟坪上。
陆晚晚下了云舟之后,便跟随人群,来到熙熙攘攘的街道上。
陆晚晚在城中最繁华的街道游荡着,禹城对她来说既熟悉又陌生。
说陌生,倒不是这些年禹城的变化很大,十几年对修真界来说就是弹指一挥间。
而是当年的陆晚晚年岁小,很少出府,有记忆的也就一两次。
之所以又觉得熟悉,因为此处是她灵魂的来处,有着她曾经熟悉的人,也有为数不多的美好记忆。
她呼吸过此处的空气,也始终对这里有所惦念。
要问这种环境之下遇到熟悉的人是种怎样的心情,也只有局中之人自行体会了。
七八岁的小女孩娇憨一笑:
“娘亲,我想吃仙客来的银鱼羹了,好久都没吃了。”
一个看起来二十七八的妇人刮了刮女孩儿的鼻子:
“好好好,娘这就带你去,不止有银鱼羹,还有桂花糯米藕和熏烤凤尾鸡。”
“娘亲真好,还记得我最爱吃这些。”
旁边一清俊儒雅的男人见母女二人聊得旁若无人,故意板起脸色道:
“只有娘亲好,爹爹就不好吗,可不要忘了一会儿是谁付灵石。”
“爹爹,娘亲都好,爹爹娘亲对依依最好了。”
陆晚晚在拐角震惊的看着眼前的一幕,脸还是那张熟悉的脸,只是那面容之上那般温柔的神色是她从未见过的。
那个小女孩是谁,她叫他们爹娘,是她的妹妹吗?
小女孩猛然停住脚步,往拐角看去。
“咦?”
妇人和男人也相继停下脚步,顺着小女孩看的方向望过去,却见拐角之处空空如也。
妇人出声询问道:“依依,怎么了?”
“奇怪,我刚刚感觉有人在看我们呢。”
男人道:“估计依依是感觉错了吧。”
“或许吧。”
“那咱们还是快些去仙客来吧,趁着这会儿人少,咱们挑个好点的位置。”
随着三人身影渐行渐远,拐角处,只有几滴水珠摔碎在青石板路上,微风一吹,卷入泥土,无人问津。
陆晚晚想冲上去质问,想发一回疯,但多年以来养成冷静自持的性子,否决了她的血液上头。
她离开了禹城,不知走了多久,直到天空电闪雷鸣,豆大的雨滴倾盆而下,将她的头发打湿,却无法打湿这刚买不久的法衣。
她抚摸看着自己身上的青色法衣,最普通的款式,跟小女孩身上的粉红色的罗云纱制成的上品法衣没有可比性,却是她用命换来的。
雨水淹没了泪水,这一滴滴雨水犹如千斤重锤,将陆晚晚砸落在地。
她不想问了,就这样吧,她从没得到的一切有人替她得到了。
他们也从来不记得还有她这么一号人物,若不是她长得与那妇人还有些相像,她真的怀疑自己的身世。
可没有意外对陆晚晚来说,远远比利剑穿心来的疼痛。
父亲这个词对她来说太陌生,他仿佛只是一个路人甲,很少活动在她的视野。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