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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让路……”林夕喃喃重复着这两个字,心一点点沉下去。她看着他疲惫却异常坚定的侧脸,那上面写满了属于医生的、不容挑战的权威和某种近乎固执的信念。她突然觉得,他们之间,隔着的不仅仅是个性和习惯的差异,还有一种更深层次的、关于如何面对生命、如何看待自身职业价值的分歧。
这次争论,没有像往常一样以“冷静期”或一方妥协告终。它像一根细小的刺,扎进了两人的关系里。接下来的几天,气氛有些微妙的僵硬。
林夕没有再提漫画的事,但也没有完全放弃这个想法,只是将它默默压在心底。她照常赶稿,和陆景深的联系也维持着,但话题刻意避开了那个少年和医院。她感到一种莫名的失落和距离感。
陆景深则更加忙碌,全身心投入到那个复杂病例的术前准备中。他能感觉到林夕的情绪,但他认为自己的立场是基于专业和伦理的绝对正确,无法妥协。他只能以更频繁的、略显生硬的例行关心(如“记得吃饭”、“稿子别赶太晚”)来试图维持联系,但效果甚微。
转机发生在一个深夜。林夕赶稿到凌晨,心烦意乱,忍不住点开了关于那个少年的最新报道。记者拍到了少年在病床上坚持看数学书的侧影,眼神清澈而倔强。,她也看到了报道中提到,手术将在两天后进行,主刀医生之一,就是陆景深。报道用谨慎的词语描述了手术的超高难度和风险。
就在这时,她的手机屏幕亮起,是陆景深发来的消息,时间显示是凌晨三点多:
【明日手术方案最终确定会议,需提前准备。勿等,早休息。】
消息一如既往的简洁,公事公办。
但林夕却从这冰冷的文字里,读出了一丝不同寻常的气息。他很少在凌晨三点多发这种日常报备的消息。除非……他压力极大,根本无法入睡,只是在用这种方式,下意识地……寻找一点慰藉或维系一点联系?
她盯着那条消息,心里五味杂陈。她想起他说话时不容置疑的坚定,也想起他此刻可能在书房里,对着复杂的影像资料和文献,彻夜不眠地推演着每一个手术细节,肩负着一条年轻生命的重量和无数人的期望。
她忽然间,有些理解了他的“冷酷”。那不是冷漠,而是一种在巨大压力下,必须保持的绝对理性和专注,是一种将个人情感完全剥离,以确保决策最优化、对生命最负责的职业本能。他的“让路”,不是轻视她的画笔,而是因为在生死天平面前,任何其他事物,包括他自身的情绪和她的创作热情,都必须无条件地让位于那个唯一的、沉重的目标——活下去。
她的委屈和失落,在这一刻,被一种更复杂的情绪所取代——是心疼,是理解,或许还有一丝惭愧。她拿起手机,删掉了之前打在对话框里的、带着情绪的争论的话,重新输入:
【知道了。别熬太晚,保存体力。相信你的判断。】
她犹豫了一下,又加了一句:
【无论结果如何,你都已经尽力了。别给自己太大压力。】
消息发出去后,石沉大海。她知道他肯定看到了,但不会回复。他此刻一定全身心沉浸在那个属于他的、没有硝烟却关乎生死战场。
手术当天,林夕一整天都心神不宁。她没有去医院,也没有试图联系陆景深。她只是坐在画室里,对着空白的画布,什么也画不出来。她第一次如此清晰地感受到,原来爱上一个医生,意味着要共同承担这样一种沉重的悬而未决,要学会在未知和恐惧中等待,要理解并尊重他那份与死神博弈的孤独和巨大的责任。
傍晚时分,她的手机终于响了。是陆景深打来的。她的心猛地一跳,几乎是颤抖着按下了接听键。
电话那头,传来陆景深极度疲惫、沙哑到几乎失声的声音,但语气却带着一种如释重负的平静:
“手术……结束了。”
他停顿了很长一段时间,长到林夕以为信号断了,才听到他极其轻微地、几乎像是叹息般地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