地血战野猪的惨烈瞬间浮现脑海。王祢等人亦是面色肃然。
“最后,”王康顿了顿,目光扫过少年们身上破旧却浆洗干净的麻衣和脚下磨损的草鞋,“跟我学本事,得先有家伙!矛,刀,弓,箭,不是地里长出来的!想拿,得有胆气,有力气,更得…有钱!”
他转身,指向屋内角落那层层油布包裹的物件:“看见没?虎骨,虎鞭!这是拿命换来的!明天,我挑十个人,跟我进陈留城!把东西卖了!换回来的钱,打铁,买料,做刀造箭!谁有胆子、有力气、能吃苦、守规矩,家伙什儿,就有他一份!”
“现在,”王康的目光重新变得锐利,“想清楚了!留下名字,家住哪个村,多大年纪,会点啥。王祢,拿炭笔记下来!”
短暂的死寂后,回应如同山洪爆发:
“李敢!李家庄!十六!力气大!”
“赵平!赵家坳!十五!会使叉,射箭!”
“王栓!王家村!十四!会下套认踪!”
“刘大壮!刘家屯!十七!能爬高!”
“张石头!张家堡!十五!”
……
王祢忙不迭地找出一块稍平整的木板,用烧黑的木炭头,歪歪扭扭却异常认真地记录着每一个名字和村落。王续和王宪维持着秩序。王固抱着胳膊,冷峻的目光如同鹰隼,扫视着这群未来的“同袍”,尤其在几个体格壮硕、眼神桀骜的少年身上多停留了几息。
最终,名册上留下了二十六个名字。王康心中已有定计:核心四人组不变,再挑选六个体力、胆识或有一技之长(如赵平的射术、王栓的陷阱)的少年,组成十人队明日进城。其余人等,由王固带领,自明日起,于村后晒谷场开始最严苛的体能与队列操练——负重跑、站桩、行进转向。乱世立足,纪律与体魄,缺一不可。
翌日,四月初四。天边刚泛起鱼肚白,陈留郡城那低矮厚重的夯土城墙已显露出沉默的轮廓。
一支由少年组成的队伍行走在通往城门的土路上。王康领头,背负桑柘角弓,腰悬猎刀,步伐沉稳。身后跟着九名少年:王祢、王续、王宪、王固、李敢、赵平、王栓、王勇、王猛。每人肩负重物:或背着鼓囊囊的粗麻布包袱(内里是油布、干草仔细包裹防震的虎骨虎鞭),或提着沉甸甸的藤筐(装着硝制好的野猪皮和成捆的野雉翎羽)。李敢和王猛两个力气最大的,合力抬着一个用坚韧藤条捆扎得异常结实的巨大包袱——那张完整硝制、去腥处理的斑斓虎皮!分量压得扁担深深弯下。
城门口,依旧是那几个面黄肌瘦、眼神麻木中透着贪婪的郡兵。巨大的虎皮包袱瞬间点燃了为首那眼窝深陷队率的贪婪。
“站住!查检!”队率懒洋洋地横过长戟,目光却黏在虎皮上,“包裹里甚物?恁大?莫不是夹带了违禁?”
王康上前一步,脸上浮现出猎户少年特有的、带着几分怯懦的讨好笑容:“军爷,都是俺们山里猎户的一点辛苦猎物,野猪皮子,鸟毛啥的,进城换点盐巴糊口。”说话间,熟练地摸出早已备好的一串铜钱——足有二百钱(远超常规入城税),塞入队率手中。
队率掂量着沉甸甸的钱串,又扫视少年们虽旧却整洁的麻衣和眼中那份野性的警惕,再嗅到空气中若有若无的猛兽腥气,心中了然。贪婪更炽,但掂量着手中分量,再看看王康那张平静无波的脸,最终哼了一声,不耐烦地挥手:“行了行了,滚进去!别堵着门!”
“谢军爷!”王康躬身,带队伍迅速穿过阴冷的门洞。身后传来郡兵分赃的嬉笑。
一入城内,喧嚣扑面。王康目不斜视,带着队伍穿街过巷,直奔城东那片弥漫着浓郁药材清苦气息的街区。最终,在“仁和堂”古旧匾额下停步。
“看好东西,在外等候。王祢、王固,随我入内。”王康低声吩咐,带二人踏入药铺。
药香沉静。长须清癯的老掌柜正用戥子称量草药,推了推琉璃眼镜抬头,目光在王康三人身上掠过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