微一晃,猛地闭上双眼,喉头滚动,一丝腥甜涌上。马元义,他最信任的大弟子,洛阳中枢的关键棋子,竟在举事前夕功亏一篑!封谞、徐奉这两条经营多年的内线,一朝尽毁!更可怕的是,朝廷已然警觉,屠刀不仅悬在洛阳,更已挥向了他张角的根基之地——冀州!
“唐周…好个唐周!枉我授你符水,救你性命!”张角猛地睁开眼,眼中再无半分悲悯,只剩下刻骨的怨毒和玉石俱焚的疯狂。他苦心孤诣经营十余载,遍布八州、信众数十万的庞大网络,他“苍天已死,黄天当立,岁在甲子,天下大吉”的宏图伟业,竟毁于一个卑劣叛徒的告密!原定于三月初五,甲子年甲子日的完美起事,被硬生生提前了近一个月!
时不我待!再等下去,便是坐以待毙,被各州郡官兵分割剿杀!
“天意…这便是天意吗?”张角的声音低沉嘶哑,带着一种近乎绝望的疯狂,“苍天不仁,以万物为刍狗!它连一个甲子吉日…都不肯给我们!”他猛地转身,目光扫过密室中齐聚的各路渠帅、核心弟子,包括他的两个弟弟张宝、张梁。所有人都面色凝重,眼中燃烧着恐惧与不甘,等待着大贤良师的决断。
张角深吸一口气,那口气息仿佛要将整个密室的空气都吸干。他猛地举起手中的九节杖,杖头镶嵌的太平经玉符在烛火下闪烁着妖异的光芒,声音如同九幽寒冰,带着毁天灭地的决绝:
“传我‘天公将军’法旨!八州三十六方,即刻起兵!黄天当立,就在今朝!”
“张宝!”
“弟在!”身形魁梧的张宝踏前一步,声若洪钟。
“着你为‘地公将军’,总领冀北、幽州诸方,攻略幽冀要冲,切断卢植可能北上的通路!”
“领法旨!”
“张梁!”
“弟在!”面容精悍的张梁眼中凶光毕露。
“着你为‘人公将军’,总领冀南、兖北诸方,席卷魏郡、清河、阳平,直逼邺城!务必击溃钜鹿郭典!”
“领法旨!”
张角的目光扫过其他核心渠帅:
“张曼成!”
“属下在!”一个头裹黄巾、面有刀疤的雄壮汉子应声。
“着你为‘神上使’,总领南阳诸方!给我拿下南阳郡治宛城!搅乱荆州腹心!”
“诺!”
“波才!”
“属下在!”一个眼神锐利、身形矫健的年轻人抱拳。
“着你总领颍川诸方!颍川乃司隶门户,世家豪强云集!给我狠狠地打!把火,烧进司隶去!”
“波才明白!定让颍川天翻地覆!”
一道道命令如同出鞘的利剑,带着毁灭的气息射向帝国的四面八方。张角最后看向密室穹顶,仿佛要穿透土层,直视那冥冥中的“黄天”,声音如同受伤野兽的咆哮:
“传檄天下!苍天已死!黄天当立!岁在甲子!天下大吉!头裹黄巾者,皆为吾兄弟!焚官府!开仓廪!诛豪强!讨无道!今日起兵,共立黄天太平世界!”
“苍天已死!黄天当立!”
“焚官府!开仓廪!诛豪强!讨无道!”
“共立黄天!”
密室中,狂热的呐喊如同火山爆发,瞬间冲散了所有恐惧。巨大的风暴,以冀州广宗为中心,轰然炸开,席卷八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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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光和七年(公元184年)二月初五至二月十五,八州之地。
张角的法旨如同燎原的星火,点燃了早已干透的柴薪。帝国辽阔的疆域上,无数早已按捺不住的信徒和走投无路的流民,头裹黄巾,手持简陋的农具、削尖的木棍,甚至抢来的刀枪,从乡村、从山林、从破败的坞堡中蜂拥而出!
**冀州:**风暴的核心。“人公将军”张梁亲率冀南主力,如同狂暴的洪流,首先扑向钜鹿郡城。钜鹿太守郭典虽早有防备,紧急征召郡兵、豪强部曲,依托城墙拼死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