轻轻拂过“成乐”的标记,眼神锐利如刀。他转身,准备离开正堂,回后宅稍作安排。刚步出堂门,便见贴身侍女小环面带忧色,匆匆迎了上来,低声道:“将军,夫人…身子有些不适,方才医工来看过…”
王康心头一紧,大步流星向后宅走去。推开内室的门,暖意融融中,只见赵雨斜倚在榻上,脸色有些苍白,但看到王康进来,还是努力露出一个温婉的笑容。她的小腹已有明显的隆起。
“雨儿,怎么了?”王康快步走到榻边,握住她的手,触感微凉。
“夫君不必担心,”赵雨声音轻柔,带着一丝疲惫,“只是今日风雪大,许是着了些凉,有些胸闷反胃。张医工已来看过,开了安胎宁神的方子,说无大碍,静养几日便好。”她看着王康眉宇间尚未散去的凛冽杀气,眼中满是心疼与理解,“军务要紧,夫君不必为妾身分心。北地苦寒,此去征战,万望珍重。”
王康心中百感交集,铁血杀伐的决绝与对妻儿的柔情在胸中激荡。他轻轻抚摸着赵雨隆起的小腹,感受着那新生命的脉动,声音低沉而坚定:“雨儿安心养胎,勿以我为念。待我踏平成乐,荡平云中,为我们的孩儿,打下一个安稳的北疆!”他俯身,在赵雨额头印下郑重一吻,“等我凯旋。”
赵雨闭上眼,感受着丈夫掌心的温暖和那沉甸甸的承诺,轻轻点头,一滴清泪无声滑落,没入鬓角。
王康替她掖好被角,深深看了一眼妻子苍白的脸庞和那孕育着希望的小腹,毅然转身。脸上的柔情瞬间被钢铁般的冷硬取代。他大步走出温暖的内室,重新踏入风雪呼啸的庭院。寒风卷着雪粒扑打在脸上,冰冷刺骨,却让他沸腾的杀意更加凝练。
“传令!”他对着肃立门外的亲卫队长,声音穿透风雪,“各营按令整备,腊月初十,卯时初刻,校场点兵!兵发云中,北定阴山!”
“诺!”亲卫队长轰然应命,转身疾驰而去。
兴庆城在深冬的暮色中巍然矗立,万家灯火次第亮起,映照着漫天飞舞的雪花。而在城西巨大的校场上,深青色的营帐连绵如海,战马的嘶鸣、兵甲的碰撞、士卒的呼喝声隐隐传来,一股足以撕裂风雪、踏破冰河的磅礴力量,正在这塞外雄城之中,蓄势待发。王康独立阶前,玄甲覆雪,猩氅飞扬,目光如北方的寒星,穿透沉沉夜幕,直刺阴山之北。那里,将是朔方铁骑下一个染血的功勋场,也是他王承业铸就北疆霸业的关键一步。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