几分乃父的英气。这便是吕雯。她跟在吕布身后,步履轻盈,不卑不亢,行至王康面前,依礼跪下,双手捧起一盏清茶,举过头顶,声音清脆:“妾身吕雯,拜见君侯。”
王康接过茶盏,指尖触及杯壁微温,目光平静地审视着眼前的少女。“入我府中,当守并州法度,循规蹈矩。”他的声音平淡无波。
“妾身谨记君侯教诲。”吕雯深深叩首,额头触及冰凉的地砖。吕布侍立一旁,看着女儿纤弱的背影,眼神复杂难言,有痛惜,有无奈,最终化作一声几不可闻的叹息,紧绷的肩膀却悄然放松了几分。
二月初三,五军都督府点将堂。阳光透过高大的窗棂,在地面投下清晰的光斑。空气肃穆,甲胄森然。
吕布站在左侧将班之中,位置在于禁之后,徐晃之前。他头戴崭新的束发金冠,身披亮银狮蛮铠,猩红战袍垂至膝下,虽竭力挺直腰背,试图恢复往日雄姿,但眉宇间那抹挥之不去的阴郁与初来乍到的谨慎,依旧难以完全掩饰。新赐的铠甲穿在身上,似乎还有些僵硬。
阶下,新封的十员校尉肃立两排。左边是白波降将:杨奉、李乐、韩暹、胡才,四人皆着青袍银带,眼神闪烁,带着劫后余生的庆幸与对新环境的忐忑。右边则是吕布旧部:魏续、宋宪、侯成、郝萌、曹性、魏越。六人同样装束,年轻的面庞上,混杂着对未来的茫然和一丝不甘沉寂的锐气。十道目光,或明或暗,都聚焦在堂上主位。
王康的目光扫过堂下新旧面孔,最终落在高顺身上。他拿起案上一枚沉甸甸的玄铁虎符,递了过去:“高将军。”
“末将在!”高顺踏前一步,双手接过虎符。入手冰凉沉重,象征着无上的兵权与信任。
“春耕在即,九郡农时不可误。着典农中郎将枣祗,总辖朔方、五原、云中、定襄、西河、上郡、太原、上党、雁门九郡屯田军事务。各郡屯田校尉,悉听枣祗调度,专司垦殖戍边,保障春耕,不得有误!”这是将并州根基的农政大权,交托出去。
“战兵二十营,”王康的声音陡然转厉,目光如电扫过堂下诸将,“加紧操演骑马步战新阵!人衔枚,马裹蹄,砺兵秣马!秋高马肥之时,必有大征!我要看到一支能日行百里,下马即战,战则必胜的铁军!”
“诺!”以高顺为首,于禁、徐晃、赵云、张辽、王固…乃至新入列的吕布,堂上所有将领齐声应诺,声浪在梁柱间回荡。吕布的声音夹杂其中,带着一丝刻意拔高的力度。
王康微微颔首,不再多言。堂外,晋阳城辽阔的天空下,深青色的并州旌旗在早春的寒风中猛烈地招展着,发出持续不断的、如同战鼓催征般的猎猎声响。这声响掠过巍峨的城楼,掠过整齐的营房,掠过城外那片巨大的校场——那里,新编入辅兵营的白波降卒、吕布旧部,正随着震天的号令,挥汗如雨地劈砍着粗大的木桩,整齐的吼杀声汇成一股无形的洪流,震荡着北疆的大地。
虓虎入柙,爪牙暂收。而并州这架日益庞大的战争机器,在短暂的休整与整合之后,正发出更加低沉而有力的轰鸣,等待着下一个指向的锋芒。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