牛棚那扇破门,被沈空青从里头猛地撞开。
外头正乱哄哄的一群人,全吓了一跳。
冷风灌进来,火光里,一个灰头土脸、下巴尖尖的小姑娘走了出来。她身上的衣服又破又薄,风一吹,整个人晃晃悠悠的。
刚才还嗡嗡响的人声,一下就没了。
十几双眼睛齐刷刷地盯住了她,有奇怪,有瞧不起,但更多的是嫌她晦气。
“我的天,这不是沈家那个扫把星吗?她咋跑出来了?”
“张翠花不是把她锁起来了?这黑灯瞎火的,跟个鬼似的……”
离得最近的一个老婆子,吓得往后退了两步,一个劲儿地念叨:“脏东西别过来,别过来。”
张翠花刚在家喝了碗玉米糊,听见动静也挤了过来。一看见沈空青,她那双吊梢眼就立了起来,两手往腰上一插,张嘴就骂:
“你个赔钱的小贱蹄子,谁让你滚出来的!故意的吧?大半夜跑出来触老娘的霉头,嫌命长想多克死几个?还不死回去!”
那嗓门又尖又细,一个字一个字地往人心窝子里钻。
要是换了以前的沈空青,这会儿早吓得缩回牛棚里去了。
但她没有。
她甚至懒得看张翠花。
她的眼睛越过所有人,直勾勾地盯着那个抱着孩子、哭得快断了气的女人——刘婶。
孩子躺在刘婶怀里,已经不怎么动弹了,四肢软软地垂着,胸口只有一点点微弱的起伏。那张小脸憋得发青,嘴唇惨白,眼看就要没气了。
“喉咙……堵……”
孩子那点微弱的求救声,在她脑子里快听不见了。
不能再等了!
沈空青一把推开挡在前面的人,大步朝着刘婶走过去。
她身子还虚,走得不快,可每一步都踩得特别稳。
围着的人下意识给她让开一条道,都被她身上那股说不出的冷硬劲儿给镇住了。
“你……你站住!干啥!”村里的赤脚医生王瘸子,正愁救不了人,一见沈空青过来,正好拿她撒气,吼道,“死丫头片子滚一边去!别在这儿添乱!人都快没了,还嫌不够晦气?”
沈空青停下脚,总算抬起头瞥了他一眼。
那一下,没什么情绪,不生气也不害怕,就好像在看一块路边的石头。
可就这么平平淡淡的一眼,让王瘸子后半截更难听的话硬是给憋了回去。他感觉自己从头到脚都凉了,一股寒气顺着瘸腿直往上冒。
这丫头看人的样子……怎么跟村东头屠户宰猪前看猪一个样?
沈空青不再理他,三两步走到刘婶面前。
“刘婶。”
她的声音有点哑,但不大不小,正好让每个人都听得清清楚楚。
“孩子,给我。”
刘婶已经哭蒙了,听见声音,茫然地抬起头,看着眼前这个灰头土脸的小姑娘,一时没反应过来。
“你疯了!”王瘸子终于缓过劲来,气得直蹦,指着沈空青骂,“你个毛都没长齐的丫头懂个屁!小宝这是中了邪,邪气攻心!神仙来了都难救!你还想上手?想让他死得更快点吗!”
“他没中邪,”沈空青的声音还是那么平,但很有力,“也不是发烧。他喉咙堵死了,喘不上气,要活活憋死了。”
她没说那些复杂的病名,只说了最要命的症状。
“你再让他憋一袋烟的功夫,神仙来了也只能给他收尸。”
这句话,让刘婶脑子“嗡”的一声。
她什么也听不见了,只低头死死看着怀里儿子发青的脸,那点呼吸好像下一秒就要停了。一种巨大的恐惧抓住了她。
王瘸子说孩子是中了邪,让她准备后事。
可眼前这个被全村当成扫把星的小姑娘,一句话就说中了孩子最要命的毛病——喘不上气!
“你……你真有法子?”刘婶像是抓住了最后一根救命稻草,声音抖得厉害,眼睛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