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每次治愈成功,针上都会留下一丝微不可察的光痕,只有她能看见。
药罐又震了一下。
这次比刚才更清晰。一个刚醒来的士兵正望着她,眼里有泪光闪动。他嘴唇动了动,没发出声音,但手悄悄抬起来,朝她比了个谢字。
念气顺着这条看不见的线流进瓷罐,温润而绵长。
叶清欢没看他,只是把银针收进袖中针包,转向下一个病患。
萧景琰一直站在她身后,药杵拄地,鸦青色袍角沾了盐粒和灰烬。他没说话,但每次她换人施针,他都会不动声色地跟上半步,挡在她和帐门之间。
“你不用一直守着。”她头也没回地说。
“我不放心。”他声音低,“刚才那人,未必是孤身来的。”
“我知道。”她顿了顿,“但他背后的人,现在更不想暴露。”
她一边说,一边从袖中摸出那株寒霜草。草叶依旧覆着霜,指尖一碰,寒意直窜上来。她盯着它看了两秒,忽然道:“这草,不该出现在这儿。”
“什么意思?”小安子凑过来。
“寒霜草生在极北雪岭,十年才长一寸,采一次要歇三十年。西域巫医不可能轻易拿到。而且……”她抬起眼,“它这么怕寒,为什么偏偏要带这东西进来?”
“是不是……为了控制蛊王?”小安子猜测。
“有可能。”她把草叶小心包回油纸,“但也可能是诱饵。让人以为他怕冷,其实是故意露破绽。”
萧景琰眉头一皱:“你是说,他在演?”
“我不知道。”她把油纸包塞进袖袋,“但我敢肯定,这事没完。蛊王死了,可幕后的人还没出手。”
赵校尉这时快步走回来,脸色不太好看:“铁匣砸开了。里面有三张药材流向单,写着‘月见草十斤,送边关军营’,落款是太医院院正亲批。但……这批药早在半个月前就该用完。”
“那就是假的。”叶清欢冷笑,“他们在造记录,掩盖真实用途。”
“不止。”赵校尉压低声音,“我还发现一批‘镇心散’,成分和赤焰蛊发作时的症状完全对得上。这根本不是药,是催发蛊毒的引子。”
帐内一时安静。
叶清欢慢慢攥紧了袖中的药罐。念气还在持续流入,但她已经顾不上吸收。脑子里只有一个念头在转:太医院,早就参与了。
“把这些东西都封起来。”她开口,“一份留底,一份等我回京时带走。”
“你真要告他们?”小安子有点紧张。
“不是我要告。”她看向帐外猎猎作响的太医院旗帜,“是他们自己,把刀递到了我手里。”
她转身继续施针,一根接一根,手法越来越快。每扎下一针,就有一个人的呼吸平稳下来,皮肤下的红线渐渐消失。她的额角渗出汗珠,手指也开始发酸,但没停下来。
药罐一次次震动,念气不断涌入,像是有人在她体内点了一盏灯,撑着她继续往前走。
最后一个士兵睁开眼时,天已经快亮了。
风沙小了些,晨光从帐篷缝隙漏进来,照在满地的盐堆和残冰上,反射出冷白的光。
叶清欢收起最后一根针,站起身,腿有些发麻。她扶了下额头,眼前闪过一丝黑晕,但很快稳住。
“都稳住了。”小安子挨个检查了一遍,“没人再抽搐,体温也在降。”
赵校尉走过来,抱拳:“多谢郡主救命之恩。这批将士,能活下来,全靠你。”
她摆摆手:“活下来不代表没事了。他们还得调养一个月,期间不能沾荤腥,不能动怒,更不能碰任何带‘月见草’成分的东西。”
“我记下了。”赵校尉郑重道,“我会亲自盯着伙食。”
萧景琰走到她身边,声音低:“你还能走吗?”
“能。”她深吸一口气,“我还得去查剩下的药箱。”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