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完转身就走,脚步轻得像猫。
叶清欢拿起信,信封是素白的,没印章。她抽出信纸,只有一行字:今夜子时,废织造局偏殿见。勿带影卫。
她盯着那行字看了很久。
小安子凑过来闻了闻。“有股香味。”
她把信纸移到鼻尖。沉香灰的味道,混着一点墨香。这是太子书房专用的墨,烧完后掺进墨汁里,能防虫蛀。她用听诊器银簪轻轻刮了下字迹,簪头微微震动——笔力沉稳,是惯用左手的人写的,和太子习惯一致。
“是真的。”她说。
影卫站在门口,声音低沉。“不能去。刚才那小太监脚步太轻,不像宫里人。而且织造局荒废多年,地形复杂,万一有埋伏……”
“可他用了波纹标记,还用了特制墨。”叶清欢把信折好,“太子不会在这种事上冒险。如果他已经失势,就不会约我见面。他会让人带话,或者干脆切断联系。”
“那你也不能一个人去。”
“信里说了,别带影卫。”她看向他,“而且你现在出去,反而容易暴露我的位置。我得让他以为我真的按他说的做。”
影卫抿着嘴,没说话。
叶清欢走到柜子前,换下月白襦裙,穿上靛蓝劲装。袖中三针重新排好位置,银簪调到警戒档,簪头微麻。
“我要是没回来。”她回头看着影卫,“明天清晨炸柴房,你带着碎片和石板去找药王谷旧线。老周会接应你。”
影卫盯着她看了几秒,终于点头。
小安子蹲在墙角,手里摆弄着几个小瓶子。“要不要我先去织造局探路?放点烟雾弹什么的?”
“不用。”她摇头,“他既然让我单独去,就说明地点是安全的。真正危险的,是他在信里没写的事。”
天完全黑下来时,她出了门。
街上比白天更安静。巡逻的禁军三五成群走过,步伐一致,面无表情。她贴着墙根走,避开主道,穿过三条小巷,来到城东。
废织造局大门塌了一半,铁链挂着锈锁。她翻墙进去,院子里杂草丛生,碎布条挂在枯枝上,风吹过时轻轻晃。
偏殿在北角,屋顶塌了半边。她站在门外,没进去。
里面没有灯,也没人声。
她数着心跳,等到了子时。
门吱呀一声开了条缝。
一道影子映在墙上,是熟悉的轮廓。
“进来。”里面传来声音,低而稳。
她抬脚迈过门槛。
屋里空荡荡的,只有角落放着一张矮桌,上面摆着一盏油灯。灯光昏黄,照出对面坐着的人。
鸦青色锦袍,腰间玉带镶着暖玉。
是太子。
他抬起头,目光落在她脸上。“你来了。”
她站着没动。“你怎么确定来的真是我?”
“因为你一定会检查信。”他指了指桌上的茶杯,“你也一定不会喝这杯茶。”
她盯着茶杯。杯沿有细微裂纹,是左撇子常用的那一套。
“你右手受伤了?”她问。
他笑了笑,没答。
就在这时,远处传来钟声。
不是晨钟,也不是更鼓。
是宫里的警钟。
两人同时抬头。
太子站起身,脸色变了。“他们动手了。”
她还没反应过来,外面突然响起一阵急促的脚步声。
很多人,正朝这边跑来。
太子迅速吹灭油灯,一把将她拉到柱子后面。他的手很稳,掌心却全是汗。
“别出声。”他在她耳边说,“不管看到什么都别动。”
窗外闪过火光。
一群人冲进院子,穿着禁军服饰,但动作僵硬。为首那人举着火把,照向偏殿。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