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头看了她一眼,走了出去。
门关上后,屋里只剩她一个人。
她重新蘸墨,继续写。
第一篇标题是:《救人与害人的界限》。
她写道:“我见过太多人打着‘为了大局’的旗号下毒。他们说牺牲几个小人物,能救更多人。可我一直没想通——如果一开始就不该死的人是因为我们才死的,那这个‘救’还算不算救?”
笔尖顿了顿。
她继续写:“前几天有个士兵来找我看病,说是胸口闷,喘不上气。查了半天没查出问题,最后我用银针探他经络,发现他体内有种慢性毒,已经潜伏三年。这种毒平时不发作,一旦命令一下,就会让人心脉骤停。”
“这不是意外中毒,是被人提前种下的。”
“开药方的人,一定是懂医的。”
“所以他不是不懂医术,而是把医术当成了武器。”
她停下来,吹干墨迹,翻过一页。
下一段她写:“医术本身没有对错。就像刀可以切药,也可以杀人。关键在于握刀的人心里有没有底线。”
“所以我立这五条,不是为了限制技术,是为了提醒后来人——你治的是人,不是棋子。”
窗外传来鸟叫,一只麻雀落在窗台上,歪头看了她一眼,扑棱飞走了。
她合上竹简,把笔插进笔筒。
药罐还在热,比之前更烫一些。她犹豫了一下,掀开盖子一条缝。
一股浅金色的气流从罐口飘出,在空中转了一圈,慢慢钻进她的眉心。
眼前闪出画面——
一间昏暗的屋子,墙上挂着一幅人体经络图,但和她见过的都不一样。那些穴位标得极细,有些甚至不在常规位置上。一个穿黑袍的人背对着她,在纸上写字。纸上的内容看不清,但能感觉到他在记录某种配方。
画面一闪而过。
她闭眼揉了揉太阳穴,回溯之息退去。
这不是李淳风的记忆。也不是她治过的病人。
这是谁?
她盯着药罐,心跳快了一拍。
原来积累的念气已经够触发一次回溯了。可为什么看到的是这个?
那个黑袍人是谁?他在写什么方子?为什么会在她的回溯里出现?
她把药罐盖紧,重新放进袖中。
这时门外传来脚步声,不是巡卫那种整齐的步伐,而是轻缓的、带着迟疑的节奏。
她抬头看向门口。
门被推开一条缝,小安子探进半个身子。
他手里拿着一封信,脸色不太对。
“小姐……”他低声说,“城南义庄刚送来的东西,你不看看吗?”
她站起来,“送来的什么?”
“一口棺材。”小安子咽了口唾沫,“外面写着你的名字。”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