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群找不到出路的困兽。
她下意识地抬头,目光扫过房间简陋的布置,从空荡的衣橱到光秃秃的墙壁,最后,凝固在头顶那根粗大的、横贯房间的房梁之上。
就在她目光触及房梁阴影的刹那——
一道黑影,如同被月光惊动的夜枭,又像是从浓墨中析出的水滴,毫无征兆地、悄无声息地从那根粗大房梁最深沉的阴影里滑落下来。
轻盈得如同一片羽毛,落地时连一丝灰尘都未曾惊起。
黑影就站在房间中央,距离荣安不过几步之遥。全身包裹在紧身的夜行衣中,脸上蒙着黑巾,只露出一双眼睛。
那双眼睛在昏暗的光线下,冰冷、锐利,毫无波澜,如同两口深不见底的寒潭,静静地冷视着她。
……
荣安有一瞬间的凝滞。
随即她浑身的肌肉在瞬间绷紧,如同蓄势待发的弓弦,肾上腺素急剧飙升。
她甚至能清晰地听到自己血液冲击耳膜的轰鸣声。
这人什么时候进来的?
她刚才进门前竟然毫无察觉!
这人……是阿六派来试探的?还是……另有目的?
极度的惊骇之下,多年特工生涯锤炼出的本能接管了身体。
她强行压下几乎脱口而出的惊呼和本能的攻击动作,脸上竭力维持着一种被惊吓后、带着茫然和警惕的僵硬表情。
她没有立刻行动,只是扶着门板,淡淡地看了过去。
“迟了些。”
黑衣人开口了,声音低沉、沙哑,像是刻意伪装过,没有任何情绪起伏,如同在陈述一个客观事实。目光却锐利如刀,牢牢锁定荣安脸上的每一丝细微变化。
荣安心中警铃疯狂作响。
迟了些?
是指她来这个院子迟了?
还是指她回房间迟了?
这句话本身就是一个陷阱。
她不能顺着对方的话走,她深吸一口气,强迫自己稳住声线,脸上露出一丝恰到好处的疲惫和无奈,声音带着点沙哑:“遇到点麻烦。”
她含糊其辞,将码头那场惊天动地的爆炸、狴犴营、方腊、金兵以及阿修罗那毁天灭地的一刀,都浓缩在这轻描淡写的五个字里。
同时,她微微侧身,将胸前那片被茶水浸湿、尚未干透的衣襟暴露在对方视线可及之处,仿佛在无声地佐证这“麻烦”的真实性。
黑衣人冰冷的目光在她湿透的衣襟上停留了一瞬,那毫无波澜的眼底似乎掠过一丝极淡的审视,随即移开,并未深究她所谓的“麻烦”。
他向前逼近半步,那股无形的压迫感骤然增强,如同冰冷的潮水将荣安包围。
“相爷下的命令……”
黑衣人的声音压得更低,带着一种不容置疑的质询:“执行到哪个地步了?”
相爷!
这两个字如同两道惊雷,狠狠劈在荣安心头!
童贯?不!
童贯在皇城司势力庞大,她这个“探事营都头”的身份已经由史伟验证过,童贯若有事,完全可以通过探事营的渠道直接下令,或者让史伟再次联络,何必如此鬼祟?
怎么又会派遣一个神出鬼没的黑衣人,用这种方式接头?
排除童贯,那么这汴京城中,能称“相爷”,且有资格、有胆量在皇城司和童贯的探事营之外,秘密豢养如此高绝身手死士的……答案呼之欲出!
蔡京!
当朝权相,与童贯分庭抗礼、甚至隐隐压过一头的巨擘!
这个身份带来的冲击,远比童贯更甚!
蔡京竟然也在这具身体的身份迷局中插了一手?原主到底是谁?一个小小的皇城司提举外探公事,何德何能成为蔡京的暗棋?
巨大的震惊和随之而来的寒意几乎让荣安窒息。
她感觉一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