着一种循循善诱的关切,却又暗藏致命的锋芒:“姑娘可还记得,自己是如何受的伤?伤在何处?是磕碰?是击打?还是……别的什么?”
每一个问题,都像一把精准的柳叶刀,试图剥离荣安“失忆”伪装下的真相。
他在试探,试探她“失忆”的细节是否经得起推敲,试探她是否在说谎。
荣安的后背已经被冷汗完全浸透。
她还是第一次碰到来自东国的审讯。其实之前在联邦已经受过专业训练,假如被东国俘虏要怎么逃过审讯。
可当她真的遇到了,却是在这样一种场景之下。
她只感觉自己在走钢丝,脚下是万丈深渊。眼前这个东国古人的心思缜密和言语陷阱,远超她的预估。他根本不相信失忆的说辞,至少不完全信。
她强行压下心中的惊涛骇浪,多年的特工生涯磨砺出的本能在此刻发挥了作用。
越是危险,越要冷静,甚至……要反客为主!
她深吸一口气,挺直了腰背,尽管前襟还湿漉漉地贴着皮肤,显得有些狼狈,但她努力让自己的姿态显得坦然。
她没有立刻回答阿六关于伤势的追问,反而抬起眼,迎上他那双深邃莫测的眸子,脸上忽然绽开一个明媚的、甚至带着点戏谑的笑容,那笑容冲淡了她脸上的苍白和惊惶,如同阴霾中透出的一缕阳光。
“阿六先生——”
她的声音恢复了清亮,甚至还带上了一丝轻松调侃的意味,仿佛刚才的惊慌失措只是被茶水烫到的自然反应,“您这么关心我的伤势,连我记不记得怎么伤的、伤在哪里都问得这么仔细……”
她故意拖长了尾音,眼波流转,带着一种洞察的了然和善意的揶揄,目光在阿六那张惊世容颜和阿修罗那充满担忧的巨大身影之间飞快地扫了一个来回。
“看来——”
她唇角弯起的弧度更深,语气带着一种“我懂”的笃定:“我们之前的‘感情’,真的很不错啊?”
她刻意加重了“感情”二字,眼神坦荡而促狭,仿佛在说:别装了,我知道你很关心我,只是不好意思直说罢了。
用这种半真半假的“调情”方式,将对方咄咄逼人的审讯,巧妙地转化成一种“故人重逢的关切”。
这是特工在高压审讯中常用的转移焦点、扰乱对方节奏的手法。同时,也是在试探——试探阿六与原身真实的关系,试探阿六的底线!
果然,这句话如同一颗投入深潭的石子。
一直安静如山的阿六,那深潭般平静无波的眼底,极其细微地掠过一丝……愕然?
仿佛没料到荣安会突然以这种方式反击。他端着茶盏的手指,几不可察地顿了一下。
那张清冷如玉、仿佛永远不会有情绪波动的脸上,似乎也有一丝极其细微的僵硬,如同完美的玉雕出现了一道几乎看不见的裂痕。
而门口,一直焦躁不安、欲言又止的阿修罗,巨大的身躯猛地一颤!
铜铃般的眼睛瞬间瞪得溜圆,看看荣安,又猛地看向阿六,嘴巴微微张开,似乎想说什么,脸上充满了巨大的震惊和一种……古怪的、混合着“原来如此”和“这怎么可以”的复杂表情。
他粗壮的手指用力地抠着门框,发出细微的“吱嘎”声。
庭院里那无形的、冰冷压抑的审讯氛围,被荣安这突如其来、带着调笑意味的反击,硬生生撕开了一道口子。空气仿佛凝滞了一瞬。
石桌上,荣安面前那只素白茶盏中,残余的浅琥珀色茶汤,映着清冷的月光,微微荡漾着细碎的涟漪。
终于。
阿六放下手中的茶杯,稍稍一顿,然后开口:“看来姑娘也不尽失忆,我们之前……感情……确实不错。”
荣安没想到会是这个回答。
她其实也是在试探,然而一句轻飘飘的“我们之前感情确实不错”,如同淬了冰的银针,精准地刺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