容不下俺的。”
荣安默然。
是啊,听闻阿修罗一顿饭能吃二十个白面馒头,那惊人的饭量放在寻常人家,早就被吃垮了。他那小山般的身躯和狰狞的面具,走到哪里都是人群避之不及的焦点,是孩童噩梦的来源。除了皇城司这个容纳“恶鬼”的所在,他确实无处可去。这个看似凶神恶煞的汉子,他的世界其实狭窄得可怜。
一丝怜悯和同为“异类”的感同身受涌上荣安心头。
她放缓了语气,带着一种近乎梦幻的憧憬描绘道:“你有没有想过……也许有一天,不用再过这样刀口舔血、提心吊胆的日子了?找个没人认识我们的地方,隐姓埋名,安安稳稳的。”
她的声音轻柔起来,仿佛在描绘一幅美好的画卷:“开个小铺子,做点小买卖,或者……置办几亩薄田。再娶个贤惠的媳妇,生几个胖乎乎的娃娃。早上听着鸡叫起床,晚上看着星星睡觉。不用再理会什么官家、什么方腊、什么金人……就过自己的小日子,平平淡淡,却安安稳稳的。那多好啊……”
阿修罗的脚步彻底停住了。
他站在那里,像一尊沉默的巨塔,面具孔洞后的眼睛直勾勾地看着荣安描绘的方向,仿佛在努力想象那从未出现在他生命蓝图中的景象。
过了好一会儿,他那瓮声瓮气的声音才响起,带着一丝难以置信的颤抖和……微弱的希冀:“可以……吗?真的可以吗?”
他的眼睛似乎亮了起来,像是漆黑的夜空里骤然点亮了两颗微弱的星子。他有些笨拙地、带着点急切地比划着:“那……那俺、阿六,还有阿安你!咱们一起!一起找个没人找得到的地方!俺力气大,可以种地!可以盖房子!阿六他……他脑子好使,能管账!阿安你……你会画画,能教娃娃们认字画画!咱们……咱们一起!”
那憨厚的语气里,充满了对“家”和“伙伴”最朴素的向往。
荣安看着他眼中难得的光亮,心头一暖,刚想点头,一声尖锐急促的铜铃声伴随着急促如鼓点般的马蹄声,骤然撕裂了街巷的宁静!
“闪开!急报!阻者死!”
一骑快马如同离弦之箭,从街角狂飙而来!
马上的驿卒背插象征十万火急的赤翎,风尘仆仆,面色焦黄,嘴唇干裂出血,双目却赤红如血,死死盯着前方,对两旁仓惶避让的行人视若无睹。
他手中马鞭疯狂抽打,坐下骏马嘴角已泛白沫,四蹄翻飞,踏在湿滑的青石板上,溅起一路水花和零星的火星!
这是朝廷传递最紧急军情的“急脚递”!
依大宋律,凡急递铺兵传送文书,昼夜兼程,鸣铃走递,前铺闻铃,预先出铺交收。凡阻碍、延误者,轻则流放,重则斩首!
那股不顾一切、焚城灭国般的煞气扑面而来!
荣安和阿修罗反应极快,瞬间闪到街边。
阿修罗下意识地将荣安护在身后,魁梧的身躯绷紧。
荣安的心却猛地沉了下去!这种级别的急报,直冲县衙而去,绝非寻常!她脑海中瞬间闪过方腊那张狂怒的脸,以及东南燃起的熊熊烈焰!
“走!去县衙!”
她当机立断,声音带着不容置疑的急切。
阿修罗二话不说,庞大的身躯如同移动的堡垒,护着荣安,迈开大步便朝着县衙方向疾奔而去。
沉重的脚步声在湿漉漉的石板路上咚咚作响。
当他们赶到县衙门口时,气氛已是一片肃杀。
衙役们个个面色紧张,持棍肃立。那匹传递急报的快马浑身汗湿,如同刚从水里捞出来,正被一个马夫牵到一旁,驿卒早已不见踪影,显然是直接入内禀报了。
荣安和阿修罗刚踏入前院,就看向院中。
只见杨丰,那个本该早已离开青溪县的原身老同事,此刻正微微躬着身子,站在阿六面前。
他脸上堆满了荣安从未见过的、近乎谄媚的恭敬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