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他的声音再次响起,不高,却清晰地穿透了寂静,带着一种不容置疑的穿透力。
他没有回头,仿佛只是随口一问。
站在他身后半步的阿六,立刻明白了师父所指。
他微微垂首,声音低沉平缓,如同在陈述一件与己无关的事实:“暂无确凿破绽。她……似乎失忆……了……”
他想了想,还是斟酌说道。
“失忆?”
晏执礼仿佛在琢磨这两个字的含义 想到荣安昨晚的表现,这么巧吗?
阿六不知为什么并不想全盘托出,而是换了话锋:“童贯给她的查漆税任务,如今漆税账目混乱,损耗巨大,指向明确,然核心罪证,强征漆木之令、贪墨之银钱流向、关键人证皆被抹平或隐匿。王舜潜逃,线索已断。就看她有无后招……”
晏执礼听完,没有任何表示,仿佛这结果早在预料之中。
他缓缓转过身,目光似不经意地朝荣安所在的屋内方向瞟了一眼。
那一眼,深沉如海,带着洞悉一切的锐利,仿佛能穿透那层薄薄的遮挡,看穿一切伪装。
“放长线,钓大鱼。”
少许,他的声音依旧平淡,却蕴含着不容置疑的力量:“朱勔盘踞东南,根深蒂固,非一日之功可拔。其与童贯、蔡京等人盘根错节,牵一发而动全身。急不得。至于她……不急,终究会露出马脚……”
他顿了顿,语气似乎一转,语气却依旧听不出波澜:“我此次离京,皇太后特意召见,让带口信予你。”
他看向阿六,目光深邃:“她说,‘宫中寒梅又开了几枝,甚念旧时承欢膝下之景,望尔珍重,常思归期。’”
这突如其来的、带着温情的口谕,与晏执礼冰冷的气质和阿六一贯的淡漠形成巨大反差。
然而,阿六的神情没有丝毫变化,依旧是那副万年冰封的疏离模样,仿佛听到的只是寻常问候。他微微躬身,声音毫无起伏。
“弟子收到。谢皇太后挂念。”
一句“收到”,再无下文,更无半分感怀激动之情。
两人再次陷入沉默。
晏执礼似乎也习惯了阿六这种反应,并未多言。
就在这时,阿六像是忽然想起了什么。
他动作极其利落地从怀中掏出一本装帧精美、用上等绫绢包裹封面的册子,双手递向晏执礼,动作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僵硬?或者说是别扭?
“师父。”
他的声音淡漠,但似乎比刚才汇报时更低了一分,“此物……乃……徒儿们孝敬师父所备。”
他顿了顿,补充道:“此乃的原稿。”
不知为何,他并没有说出画册是荣安画的。
晏执礼的目光落在册子上。
当看清那封面上飘逸隽秀的“风月无边”四个字,以及右下角那方“山河无恙”的小印时,他那双深不见底、仿佛无情无波的眸子,骤然间亮了一下!
如同寒夜中划过的流星,虽然短暂,却极其明亮!
那光芒中带着毫不掩饰的……兴趣?
或者说,是某种压抑已久的、终于得偿所愿的满足感?
他伸手接过画册,入手是光滑微凉的绫绢触感。
修长的手指在封面上那四个字上极其轻微地摩挲了一下,随即,他像是意识到了什么,不自然地低咳了一声,那声咳嗽在寂静中显得格外清晰。
“嗯……徒儿……有心了。”
他的声音听起来似乎比平时低沉了一丝,带着一种强自镇定的意味。他飞快地将画册拢入宽大的袖中,动作自然流畅,仿佛只是收起一件寻常物品。随即,他不再看阿六,更没再看屏屋内,身形一晃,如同鬼魅般,悄无声息地消失在院中的阴影里,仿佛从未出现过。
阿六依旧站在原地,对着晏执礼消失的方向,沉默地行了一礼。他那张万年冰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