荣安静静地听着,心中波澜起伏。
她没想到,晏执礼那慵懒戏谑的面具之下,竟然藏着如此惨烈血腥的过往。
满门被灭,容颜尽毁,爱侣横死……这任何一桩放在一个人身上,都是难以承受的重击。
所以,他那份看似什么都不在乎的洒脱下,隐藏的是刻骨的仇恨和悲伤吗?他那“活阎王”的狠厉之名,又是用多少鲜血和痛苦铸就的?
刘大婶絮絮叨叨地说着,大多是道听途说的传闻,真真假假难以分辨,但却拼凑出了一个远比表面看来复杂、悲惨也更强大的晏执礼。
不知不觉,天边已经泛起了鱼肚白。
刘大婶打了个哈欠,露出了浓浓的倦意。
荣安从纷乱的思绪中回过神来,感激地拍了拍刘大婶的手背:“谢谢你,刘婶,跟我说这些。快回去好好歇息吧。”
刘大婶点点头,站起身:“大人也放宽心,凡事……尽力就好。”
说完,便拖着疲惫的身子回房去了。
荣安独自坐在廊下,看着天色一点点亮起来。她深吸一口清晨冰凉的空气,纵身一跃,轻巧地落在了屋顶上,想看看晨光中的城市。
然而,她的目光却被远处巷口出现的一个身影吸引了。
是晏执礼。
他正拖着似乎有些疲惫的步伐,朝着漱玉轩走来。身上的月白长袍似乎沾染了晨露,脚步也不似平日那般轻盈利落,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沉重。
就在他即将走到小院后门的那一刻,他忽然停下脚步,左右看了看,然后伸手,轻轻将脸上那张平平无奇的人皮面具揭了下来。
就在那短短的一瞬间,荣安看到他用手指用力地揉了揉眉心,脸上带着一种难以掩饰的疲惫和……某种深沉的郁结。那侧脸线条分明,即使隔得很远,也能感受到那份褪去伪装后的真实倦怠。
但仅仅是一瞬。
下一刻,他似乎深吸了一口气,迅速地从怀中取出那半张冰冷的玄色面具,熟练地戴回脸上。
当他再次抬起头,迈步走进院内时,所有的疲惫和郁结仿佛都被那面具彻底隔绝,他的步伐重新变得慵懒而悠哉,仿佛只是早起散了个步回来。
荣安站在屋顶,静静地看着这一幕,心中五味杂陈。
她悄然转身,如同灵猫般滑下屋顶,回到自己的房间,轻轻关上门,仿佛什么都没有看见,什么都没有发生。
只是那颗原本充满疑虑和戒备的心,似乎因为窥见的那一丝真实,而悄然发生着变化。
天,彻底亮了。
……
荣安几乎是拖着灌了铅的双腿回到房内,身体各处伤口仍在隐隐作痛,一夜未眠加上惊心动魄的厮杀带来的精神与身体的双重疲惫,如同潮水般将她淹没。
她此刻唯一的念头,就是扑倒在那张不算柔软的床铺上,立刻陷入昏睡,哪怕是天塌下来也别想叫醒她。
然而,就在她的指尖刚刚触碰到微凉的被褥,眼皮沉重得几乎要黏在一起时。
“叩、叩、叩。”
清晰而富有节奏的敲门声,如同催命符一般,毫不留情地打破了清晨的静谧,也击碎了她短暂的休憩梦。
门外,响起了晏执礼那特有的、带着几分慵懒拖沓、却又让人无法忽视的嗓音。
“乖徒儿,时辰到了,该起来练功了。”
荣安:“……”
一股无名火“噌”地一下从脚底板直冲天灵盖!
气得她差点把后槽牙咬碎!
练功?!练他个大头鬼!
她差点被人剁了喂狗!一晚上没合眼!浑身是伤!血流了起码半碗!他现在来跟她说练功?!这厮是故意的吧?!绝对是故意的!
以他的修为,会不知道她昨晚经历了什么?会看不出她现在的状态差到极点?
她恨不得立刻冲出去,指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