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父亲……”
她斟酌着用了这个称呼,声音带着些许不易察觉的颤抖,仿佛回忆起了什么不好的事情:“青溪、帮源洞一带,经历战火,早已残破不堪。方腊及其核心党羽,大多在最后顽抗中被剿灭或擒获。卑职……女儿当时主要负责清剿残敌和后续的搜查,所见多是断壁残垣,尸骸遍地……至于财物……”
她顿了顿,眉头微蹙,仿佛在努力回忆:“官军破城后,确实收缴了不少金银细软、粮草军械,但多是寻常之物,均已登记造册,移交有司。若说特别的……女儿在清理方腊一处废墟时,倒是发现了一些被烧毁大半的书信和账册碎片,上面似乎记载了一些……看不懂的符号和地名,当时以为是摩尼教的经卷或密语,并未深究,已随其他杂物一并封存上交了。”
她将“宝藏”巧妙地引向了“烧毁的密信和账册”,既暗示了可能存在秘密,又将其推给了“已上交”、“未深究”,把自己摘出来。同时,她刻意描绘了战场的惨状和自己的“后怕”,符合一个女子应有的反应,降低蔡京的戒心。
蔡京静静地听着,脸上那儒雅的笑容没有丝毫变化,但荣安却捕捉到他摩挲玉镇纸的手指,几不可察地停顿了那么一瞬。
“哦?烧毁的密信和账册?”
蔡京的声音依旧平和:“可还记得那些符号和地名,大致是何模样?”
荣安心中冷笑,果然追问细节了。她早已准备好说辞,故作努力回想状:“时间仓促,且大多烧毁,女儿只隐约记得,似乎有几个反复出现的、类似火焰又似莲花的图案……地名……好像有‘睦州’、‘青溪’,还有一个……似乎带个‘石’字,或许是‘石镜’?记不太清了。”
她故意将信息说得模糊、残缺,真真假假,让人难以核实。
蔡京的目光深邃,仿佛要透过她的眼睛,看到她脑海中的记忆。他没有立刻表示相信或怀疑,只是淡淡地道:“方腊盘踞东南多年,摩尼教众数十万,若说没有暗中积聚大量财货,确实令人难以相信。这些密信账册,或许便是关键。”
他话锋一转,突然问道:“你押解方腊回京途中,他可曾与你说过什么?或者,有无什么异常举动?”
荣安心中一凛,知道这是在试探方腊是否在临死前向她透露过什么。她立刻摇头,语气肯定:“方腊自知必死,一路沉默寡言,未曾与女儿有过任何交谈。唯一异常……便是他被擒时,曾仰天悲啸,说什么‘天不佑贫苦人’,除此之外,再无他言。”
她将方腊那悲壮的控诉简化成一句无意义的抱怨,再次撇清关系。
蔡京听完,沉默了片刻。
书房里只剩下灯花偶尔爆开的轻微噼啪声。
那股无形的压力,几乎让一切凝固。
荣安低垂着眼,却能感觉到蔡京那审视的目光依旧停留在自己身上。她在赌,赌自己这番半真半假、充满不确定性的说辞,能够暂时搪塞过去。
然而,就在她以为这场博弈即将告一段落时,蔡京却忽然轻轻笑了一声,那笑声在寂静的书房里显得格外突兀和……诡异。
他放下手中的玉镇纸,身体微微前倾,那双看似平和的眼睛里,骤然闪过一丝锐利如鹰隼的光芒,仿佛瞬间撕破了所有温情的伪装。
“安儿……”
他的声音依旧温和,但语气却带上了一种令人毛骨悚然的穿透力:“你似乎……忘了为父最不喜欢的是什么。”
荣安的心脏猛地一缩!
“为父最不喜欢的,便是……被人当作傻子。”
蔡京缓缓说道,每一个字都像冰珠砸在荣安的心上:“海鰌船上的东西,皇城司和童贯的人确实搜走了一些。但真正有价值的,从来不在那艘船上。方腊能在东南搅动风云,其依仗的,绝非只是几句‘食菜事魔’的口号。那笔足以支撑他野心的财富,或者说……比财富更重要的东西,究竟在哪里?”
他的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