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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就让她去看看,这号称汇聚天下文脉的禁地深处,究竟隐藏着怎样不为人知的秘密,又与这汴京城内外的腥风血雨,有着怎样千丝万缕的联系。
调令比荣安预计的来得更快。
就在她回到皇城司衙署,试图从卷宗和同僚只言片语中拼凑更多信息的当日下午,一纸由中书门下省发出、经由吏部核准、最后盖有皇城司晏执礼印信的调任文书,便直接送达了她的案头。
文书措辞严谨,褒扬她“敏而好学,素有文名”,特擢升其为崇文院秘书省正字从八品下,即日赴崇文院秘阁报到任职,只不过用的是另一个身份——安荣。
这意味着她要女扮男装?
秘书省正字,一个品级不高,却极为清要的官职。
其主要职责是“校勘典籍,订正讹误”,正是能够合法、长时间接触秘阁核心藏书的职位。晏执礼为她选择的这个切入点,可谓精准而隐蔽。
既已无法回避,荣安便沉下心来,开始系统性地梳理和理解这个她即将潜入的新环境。
崇文院作为国家最高典籍管理机构,其人员的选拔,尤其是能够进入核心区域秘阁者,素以严格着称。
理论上,需满足以下条件。
出身清白的“正途”。首选科举进士及第者,尤其是那些在经学、史学、小学上有专长的新科进士。其次则是门荫入仕,但家世必须清白,父祖多为文官清流,且本人需通过相应的经义考试。
严谨的背景审查。由吏部牵头,会同翰林院、甚至可能秘密涉及皇城司,对候选人的家世、品行、师承、社交往来进行全面核查,确保其政治上可靠,无不良记录。
特殊的荐举保任。很多时候,进入崇文院尤其是秘阁需要朝廷重臣或院中资深学士的荐举担保。被荐举者若出现问题,荐举人需承担连带责任。
这套流程看似天衣无缝,确保了秘阁人员的“纯洁性”。然而,在北宋末年吏治渐趋腐败的大环境下,再严格的制度也会出现裂缝。
“恩荫”的滥用,一些高官显贵子弟,即便才学平平,亦可凭借父祖恩荫,占据秘阁中的一些闲散职位,将其作为跳板,镀金以待日后升迁。这些“衙内”往往尸位素餐,却无人敢管。
“荐举”的变质,荐举制度逐渐沦为权钱交易、结党营私的工具。蔡京、童贯等权臣,常将心腹或需要安置、保护的人员,通过其控制的官员进行“荐举”,塞入崇文院这类“清贵”之地,既避人耳目,又便于掌控。
审查的漏洞,背景审查在各方势力的干预下,往往流于形式。只要打点到位,或有足够分量的靠山,一些“小问题”很容易被掩盖过去。
荣安自己能如此“顺利”地调入,凭借的是晏执礼在背后运作,至于他是打通了哪些环节,就非她所能知了。
秘阁的日常运作,遵循着一套古老而刻板的程式,但在平静的表面下,暗流汹涌。
森严的等级与分工。顶层以直学士文彦博为代表,是精神领袖,但通常不直接处理具体事务。核心管理层以神秘的沈秘书郎为首,下设数名资深的校书郎,他们负责制定整理计划、分配任务、审核校勘成果,并掌握着秘阁内部部分区域的钥匙和权限。执行层正字如荣安新任职位、楷书等低阶文官,他们是校勘工作的主力,直接接触典籍。辅助层:大量的书吏、装潢匠、库丁、以及隶属禁军的守卫。这些人地位低下,却是维持秘阁运转不可或缺的螺丝钉,也往往是最容易被打通关节的环节。
日常工作就是每日点卯之后,各员按分配进入指定区域,通常数人一组,互相监督,领取需要校勘的典籍。工作内容主要是对照不同版本,逐字逐句校订讹误,并用特定的朱笔在一旁标注。过程中严禁交谈、严禁损毁典籍、严禁私自夹带、严禁进入非授权区域。下班前,需将校勘成果和所有典籍交回,经核查无误后方可离开。规矩繁琐,气氛压抑。
在这看似与世无争的象牙塔内,腐败以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