窒息的是——那个易容人的身法,在全力施为下,竟然与李畴的身法,有着惊人的相似之处!
虽然那易容人的招式更加狠辣、诡谲,充满了戾气,但在某些核心的发力方式、步法转换的韵律、乃至那种融入骨子里的诡异气质上,竟与李畴同出一源!
就像是一棵树上长出的两根枝桠,一根朝着光明与秩序生长,而另一根,则扭曲着伸向了黑暗与杀戮!
他们……师出同门?
这个念头像惊雷般在荣安脑海中炸响!
那易容人究竟是什么人?
场中,李畴似乎不愿过多纠缠,他的招式骤然变得凌厉起来。一指弹出,指尖仿佛带着撕裂空气的尖啸,直点对方眉心!
那易容人轻轻抬起双臂交叉格挡!
接着他以极其诡异的身形一飘,一纵,如同夜枭般翻上高墙。
月光洒下,他高矗静立,身影被拉得很长,一直笼罩在了李畴身上。
他居高临下,月光勾勒出他模糊而诡异的轮廓。他看向下方巷道中静立的李畴,沙哑的声音带着一种刻骨的嘲讽,打破了夜的沉寂。
“这么多年过去,你还是这般……毫无长进!”
荣安心中猛地一震!
这语气,这内容……此人绝非寻常金国细作!他与李畴是旧识!
而且听起来,渊源极深,甚至可能有过节!
她下意识地看向身旁如同铁塔般的阿修罗,想从他那里得到一丝线索或提示。
却见阿修罗那凶悍的脸上,眉头紧锁,盯着墙头的身影,一只手紧紧按在背后的巨刃刀柄上,全身肌肉紧绷,显然也处于高度戒备状态。
然而,就在这剑拔弩张、气氛凝滞到极点的时刻。
“咕噜噜……”
一阵极其不合时宜的、响亮的肠鸣音,突兀地从阿修罗那魁梧的身躯里传了出来。
这声音在寂静的巷道里显得格外清晰,甚至带着点回音。
阿修罗那凶神恶煞的表情瞬间僵住,按在刀柄上的手松开了,有些不好意思地摸了摸自己锃亮的光头,瓮声瓮气地,带着点委屈说道:“……方才,蹲了大半天,没吃饭……饿。”
荣安:“……”
她差点没被这突如其来的转折闪了腰。
李畴背对着他们,似乎也沉默了一瞬,周身那冰冷的气息都仿佛滞涩了一下。
墙头上那易容人显然也听到了,他周身那股阴狠戾气都似乎被这“饿”字冲淡了几分。
荣安看着阿修罗那副委屈巴巴的壮汉模样,又想起他和李畴很可能是为了保护自己才一直饿着肚子在外面蹲守,心中不由得一软,泛起一丝难以言喻的暖意和哭笑不得。
她下意识地伸手往自己怀里一掏,摸出了一只用油纸包得严严实实、还带着些许温热的物事——正是她离开高俅宴席时,顺手从桌上打包的一只肥嫩烤鸡。
“给。”
她将油纸包递向阿修罗。
阿修罗那双铜铃大眼瞬间瞪得溜圆,难以置信地看着荣安,又看看那散发着诱人油脂香气的油纸包,凶悍的脸上先是茫然,随即绽放出一个与他形象极其不符的、带着点憨傻的巨大笑容,忙不迭地接了过来,瓮声瓮气道:“谢…谢谢阿安!”
他也顾不上场合了,迫不及待地撕开油纸,露出里面烤得金黄流油、香气四溢的整鸡,就这么站在巷道里,旁若无人地大口撕咬起来,吃得满嘴流油,发出满足的哼哼声。
而墙头上,那易容人与李畴的对峙,也因为这极其荒诞的插曲,陷入了一种诡异的僵持。
李畴终于再次开口,声音依旧是那种冰冷的平静,但细听之下,似乎也带上了一丝极其细微的、难以察觉的波澜,他抬头望着墙头的身影,冷嘲热讽回去。
“我是否长进,不劳费心。倒是你,苟延残喘至今,怎么还没死?”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