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午休的铃声刚歇,教室里的喧嚣如同退潮般涌向食堂方向。林远站在讲台边,目光精准地锁定了那个依旧坐在窗边位置、并未起身的陈小雨。她低着头,手指无意识地摩挲着画本硬壳封面,像在抚摸一个无法实现的梦。
“陈小雨,”林远走过去,声音不高,却足以穿透教室残留的嘈杂,“跟我来办公室一趟。”
女孩的身体几不可察地绷紧了,抬起头,眼神里是熟悉的茫然和一丝不易察觉的警惕,仿佛一只受惊的小鹿。她默默合上画本,跟在他身后,每一步都走得小心翼翼。
办公室难得的清静,阳光斜斜地铺满了半张办公桌。林远拉过两把椅子,示意她坐下,自己则拖过办公椅坐在她对面。他没有立刻说话,而是先拉开抽屉,从里面摸出一颗包装皱巴巴、看起来在抽屉里躺了至少半年的水果硬糖,推到陈小雨面前。
“喏,压压惊。”他试图用轻松的语气打破沉默,虽然那糖看起来更像是个“压惊”的象征物。
陈小雨看了一眼那颗糖,没动,只是把目光投向林远,带着询问。
林远清了清嗓子,双手交叠放在桌上,身体微微前倾,努力让自己的表情看起来既郑重又带着点喜讯的意味:“陈小雨,昨晚我去你家了,跟你妈妈谈了很久……”
他故意停顿了一下,观察她的反应。果然,女孩的手指瞬间蜷缩起来,紧紧抓住了校服裤腿,指节泛白,脸色也微微发白,仿佛预感到一场风暴的降临。
“好消息是,”林远赶紧接上,脸上绽开一个尽可能真诚的笑容,“经过我晓之以理、动之以情、甚至不惜签订‘不平等条约’的艰苦谈判……”他刻意用了点夸张的措辞,“你妈妈,原则上同意你参加艺术节的绘画比赛了!”
“原…原则上?”陈小雨的声音带着难以置信的颤抖,猛地抬起头。那一瞬间,林远清晰地看到她眼中有什么东西“轰”地一下炸开了!
那不再是微弱的流星,而是如同沉寂已久的火山骤然喷发,炽热的光华瞬间点亮了她整个瞳孔!那是一种被长久禁锢的希望猛然挣脱枷锁的狂喜,一种几乎要将她单薄身体点燃的激动!她的嘴唇微微张开,似乎想说什么,却发不出任何声音,只有那双骤然明亮的眼睛,死死地盯着林远,像是在确认这不是一个残酷的玩笑。
然而,这份纯粹的、几乎要溢出来的狂喜,只维持了极其短暂的一瞬。
林远后面的话,像精准投掷的冰弹,瞬间冻结了她眼中的火焰。
“但是!”林远的声音适时地沉了下来,带着一种不容忽视的严肃,“你妈妈同意的前提是:第一,绝对不能影响学习!一丝一毫都不能!画画只能在非常有限的课余时间进行,比如午休或者放学后挤出来的一点时间。第二,也是最重要的,”他加重了语气,目光直视着陈小雨,“下一次月考,你的成绩绝对不能有任何退步!一分都不行!名次更不能掉!否则,立刻停止参赛,没得商量!”
他顿了顿,从抽屉里拿出昨晚熬夜起草的那份“保证书”草稿,上面“月考成绩下滑”和“免费补习直至恢复”的字眼被特意加粗了。他没递给她,只是放在桌面上,手指点了点:“看见没?这就是我跟你妈妈签的‘军令状’!我的教师尊严和你的画笔,现在都拴在下次月考的成绩单上了!你明白这压力有多大了吧?”
陈小雨眼中的光芒如同被狂风吹熄的烛火,迅速黯淡下去,甚至比之前更加灰暗。狂喜被巨大的压力和恐慌取代。她看着那份草稿,又看看林远,小脸煞白,嘴唇微微哆嗦着,眼神里充满了不知所措的紧张和恐惧。那感觉就像刚被宣布获得特赦,下一秒又被推上了悬崖边,脚下就是名为“月考”的万丈深渊。
“林…林老师…我…”她声音细弱蚊蝇,带着哭腔,“我怕…我怕我做不到…我…”
“怕什么!”林远猛地一拍桌子(力道控制得很好,没吓着她,但足够有气势),打断了她的自我否定,“你林老师我都敢把‘铁饭碗’押上去陪你赌这一把,你怕什么?!”他身体前倾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