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五下午第一节课，是一天中最令人昏昏欲睡的时刻。阳光透过青云中学高二（七）班老旧的窗帘缝隙，在黑板上切出一道刺眼的光斑。空气里飘浮着粉笔灰和青春期的躁动，三十多个学生以各种姿势演绎着“生无可恋”四个字。
李浩把校服团成一团垫在脑后，整个人瘫在椅子上，仿佛刚跑完马拉松。吴明的手机藏在抽屉里，手指飞舞的速度堪比专业电竞选手。陈小雨望着窗外那棵半枯的槐树发呆，好像能从那光秃秃的枝桠中看出什么人生真谛。
林远站在讲台前，深吸一口气，感觉自己在进行一场注定失败的战役。这感觉让他想起大学时被迫选修《昆虫交配行为研究》的痛苦经历——明明很重要，但就是让人提不起兴趣。
“同学们，今天我们来聊聊五代十国。”林远努力让声音听起来像是宣布去游乐场而不是讲历史。
底下传来一阵压抑的哀嚎。李浩把校服往下拉了拉，露出半只眼睛：“老师，能跳过吗？我保证期末考试能蒙对。”
“浩哥，相信我，”林远走下讲台，像街头卖艺的艺人一样摊开手，“历史比你们想象的要刺激多了。比如今天要讲的这位石敬瑭，堪称五代第一‘坑爹’高手——当然，这里的‘爹’是字面意思。”
几个学生抬起头，脸上写着“老师你最好不是在骗我”的表情。
“话说公元936年，后唐有个叫石敬瑭的节度使...”林远踱步到教室中央，故意压低声音，“这老哥当时被老板怀疑要跳槽——字面意义上的跳槽，因为那时候跳槽失败通常意味着脑袋搬家。”
有几个人轻笑出声。李浩终于把校服从头上扯下来：“然后呢？被砍头了？”
“差一点！”林远一拍讲台，把打瞌睡的同学吓醒了一半，“石敬瑭一琢磨，打不过怎么办？摇人啊！于是他做了一个让全天下目瞪口呆的决定——”
他故意停顿，看着学生们不自觉地前倾身体。
“他认了契丹皇帝耶律德光当爹！而且这位爹比他小整整十一岁！”
全班爆发出笑声。李浩拍着桌子：“卧槽，这么没节操？”
“浩哥总结精辟！”林远竖起大拇指，“但这还没完，作为认爹礼物，石敬瑭把燕云十六州打包送人了——相当于今天你把北京上海深圳广州全送给隔壁老王还附赠快递费。”
笑声更大了。连吴明都暂停了游戏，抬头看了一眼。
“现在问题来了，”林远回到讲台，调出精心准备的PPT，“为什么石敬瑭要这么做？仅仅是不要脸吗？”
他切换到当时的地图和经济数据图。
“我们来算笔账，”林远说，“当时石敬瑭的军队人数约5万，后方粮草只够三个月。对方中央军有8万，且控制粮道。如果你是石敬瑭，怎么办？”
他抛出问题后，教室里罕见地安静下来。学生们盯着地图，居然真的在思考。
“老师，这不就跟打游戏一样吗？”后排一个男生突然说，“装备差等级低，只能找大腿抱啊！”
“精辟！”林远鼓掌，“但找大腿的代价是什么？”
陈小雨轻声说：“失去尊严...还有土地。”
“没错！”林远点头，“而且这个决定影响了中国四百多年！直到明朝才收回那些地方。”
他顺势引出边防安全、民族关系、地缘政治等一系列概念，学生们居然听得津津有味。
最后十分钟，林远才回归课本：“好，现在打开第58页，我们划一下考点。选择题很可能问石敬瑭割让的是哪里，大题可能分析此举影响...”
令人惊讶的是，这次没有抱怨声，只有翻书声和划笔声。
下课铃响时，有学生惊呼：“这么快？” 林远心里的小人已经开始跳胜利之舞。
第二天语文课，林远又玩新花样。 他搬来一个移动投影架，神秘兮兮地连接手机。 “同学们，今天我们来学习如何吃瓜...啊不，是如何写议论文！”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