落日西沉,玫红色的余晖映照在朱红色的门扉上,越发鲜艳,亮得梅苏心里也暖烘烘的。
终于到家了,能喝上一口热汤了。
梅苏奔忙了一日,终于把十八娘子的画像张挂到了各个城门口。此时的她,拖拽着脚步,推开院门,就要跨进去。
“噼啪——”
突然,什么东西飞了出来,从梅苏的脸侧擦过。
“公子,没事吧!”
宝珠捡起地上的书本,担忧地看了一眼梅苏,轻声道,“宋教谕来了。”
“恩师?”
梅苏拿过宝珠手里的书,定睛一看,“《女则》?这是恩师送我的书?”
宝珠摇了摇头道:“是给夫人的。”
“又吵上了?”梅苏向内努了努嘴,轻声问道。
宝珠还未回答呢,房内便传来一声厉喝,“你个浑虫,你给我滚!”
“无知妇人,不可理喻,子清就要毁在你手里了。”
“砰——”,
门被大力推开,一个穿着文士衫的中年男子被推得摇摇晃晃地跌撞出来,口中还喃喃道,“无知妇人,无知妇人啊!”
“恩师。”梅苏慌忙上前扶住宋教谕。
“子清?”宋教谕眯起眼睛,认了半天道,“你回来了!我有事和你说。”
“梅苏,你给我滚进来。”门内传来娘亲的咆哮。
梅苏无奈,这样的状况已经发生过无数次了,她的娘亲和恩师就像猫和老鼠,见面总要斗上一番,最后总是战斗力更强的娘亲占了上风。
梅苏看着天色,再看一眼老眼昏花的恩师,只能梗起脖子道,“娘,我送送恩师。”
“你个死小子,有种就别回来了。”
这种话,梅苏向来是不入耳的,只搀着宋教谕往门外去了。
“恩师,你何苦又来招惹我娘亲?”梅苏无奈,她的恩师是个犟驴,明知斗不过她娘亲,却非得每次都要送上门来招骂。
“我还不是为了你!你要是再这么被你娘亲教导下去,哪里还有前途?”,宋教谕说到动情处,忍不住握住梅苏的手,模糊的双目炯炯盯着梅苏。
宋教谕视力不行,盯着人的时候,格外用力。梅苏被他盯得难受,低下头道,“恩师错怪我娘亲了。不愿再科考,是我的意思,和娘亲无关,我只想为本地百姓做些实事。”
“你是个好孩子!”宋教谕拍了拍梅苏的肩膀,“这次,我不是说这事。而是,你可知道外面是怎么说你的?”
梅苏转念一想,当即明白过来了,大约是十娘子的事传扬开了。
“恩师,外界传言不可信,我与那十娘子没有任何关系。”
“老师自然是信你的,可外面的人不会信呀,这对你的官誉影响极大。这也和你平时总听你娘的,与那些娘子们厮混有关。”,宋教谕说到气愤处,胡子都忍不住抖三抖。
“恩师,哪里是厮混,就是听听娘子们的冤屈,帮她们梳理梳理家中琐事,这本来也是为人父母官应该做的。”
梅苏自觉并没有做错,娘亲做绣坊生意,总能接触到一些心怀郁闷的娘子,若是其中有违律法之事,便会让梅苏提些建议。
若是梅苏不方便出面,就把娘子们介绍给“苏神婆”,这一通操作,帮助了许多娘子。
“现在麻烦不就来了。你可知那十娘子是何人?”宋教谕抚着胡须,倚坐在后门口的石凳上叹气。
梅苏惊讶,她今日在丽香院打听了一下午,知道的也不过就是十娘子本名何凤,十岁上被卖到了丽香院,二十岁被黄知府赎身,三十岁香消玉殒。
至于十娘子性情如何,喜好什么,有何亲朋,已经过了十年,丽香院里的老人走的走,死的死,早已无人知晓关于十娘子的一切。
而黄知府内宅内的众位娘子,更是三缄其口,事不关己高高挂起,什么都打听不到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