空母内部的时间,仿佛被浸泡在粘稠的胶水中,流淌得缓慢而沉重。每一秒,都伴随着生命维持舱那规律却冰冷的滴滴声,敲打在守候在外的每一个人心上。
云雅依旧蜷缩在墙角,像一只被遗弃在暴风雨中的幼兽。泪水已经流干,只剩下一种掏空了所有力气的麻木和深入骨髓的寒冷。哥哥躺在里面的样子,与记忆中那些破碎的片段不断重叠、交织——
第一次,是在星耀城,那个被称为“家”却又充满冰冷算计的地方。被所谓的小姨用诡异手段控制,不认哥哥,看着他为了唤醒自己而彻底失控,引动了毁天灭地的力量,半个核心区化为废墟,最终魂海据说碎裂百分之百,像一具没有生气的破布娃娃般倒下……那一次,她太小,除了撕心裂肺的哭喊和无边无际的恐惧,什么也做不了。是云煌那未曾谋面的母亲,以某种她无法理解的方式,强行稳住了哥哥濒临彻底消散的灵魂。
第二次,是在潮汐议会的碎星湾。面对那诡异的虚无之影,哥哥再次动用了超越极限的力量,虽然似乎“留了一手”,没有像星耀城那样彻底暴走,但结果依旧是力竭昏迷,魂海枯竭,生命体征微弱。那一次,是她第一次被迫站在台前,以妹妹的身份,暂时接管摇摇欲坠的巡夜司,面对外界的质疑、内部的惶惑,以及内心那几乎要将她吞噬的担忧。她记得自己当时的手足无措,记得每一个深夜看着昏迷的哥哥时那锥心的刺痛,也记得最终得到“深海之心”消息时那绝处逢生的希望。哥哥醒来后,更是因祸得福,突破到了新的境界。
第三次,就是在不久前的瀚海市,面对那尊蚀星级的魔影。哥哥逆伐强者,再次昏迷。那是她第二次掌权,以裁决司副司主的身份,发布冰冷公告,驾驭三只准君王幻兽,硬生生顶住了外界的压力,守住了哥哥沉睡的空母。那一次,她似乎稍微熟练了一些,但内心的煎熬,丝毫未减。
而如今,这是第几次了?
深蓝市内围,面对那沧海级的诡兽,那引动全球灭世警报、磨灭万物的力量……代价,就是他再次毫无声息地躺在了这里。
第四次昏迷了。
每一次,他都是这样,为了某些东西,或是为了她,或是为了心中的信念,或是为了裁决司,毫不吝啬地燃烧自己,直至油尽灯枯。
“笨蛋哥哥……为什么……总是学不会珍惜自己呢……” 她在心里无声地呐喊,喉咙却干涩得发不出任何声音。
就在这时,一阵轻微却密集的脚步声由远及近。以陆清风、东方无尘、苏诗依、沈秋然为首,后面跟着各小队队长、各部门首席、工匠宗师、医疗官……裁决司所有能抽身的高层与核心成员,几乎全都聚集到了医疗区外的这片狭窄走廊。
所有人的目光,都先是沉重地望了一眼那紧闭的医疗舱门,然后,齐齐地、无声地,落在了蜷缩在墙角的云雅身上。
那目光中,没有质疑,没有慌乱,只有深切的悲痛,以及一种……沉甸甸的、毫无保留的信任与托付。
陆清风深吸一口气,率先走上前,他蹲下身,尽量让自己的声音听起来不那么沙哑:“小雅……”
他刚开口,云雅却猛地抬起了头。
那双原本清澈灵动、此刻却红肿不堪的眼眸中,之前的脆弱与麻木如同潮水般退去,一种冰冷的、坚毅的光芒,如同被磨砺过的寒冰,骤然亮起。
她不需要听他说完。
这种场面,她经历了太多次了。
哥哥倒下,外界虎视眈眈,内部需要稳定,裁决司这艘巨大的战舰不能失去方向。
而能暂时握住舵轮的人,只有她。
她扶着墙壁,有些踉跄地,但极其坚定地站了起来。身形依旧单薄,甚至因为之前的哭泣而微微发抖,但她的脊梁,却挺得笔直。
她目光扫过眼前这一张张熟悉的面孔,看到了他们眼中的悲伤,也看到了那深藏于悲伤之下的、对于秩序和领袖的渴望。
“……我知道了。”
她的声音有些沙哑,却带着一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