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接下来你们打算怎么做?”李正问。
“两条线。”陈明竖起两根手指,“一,全力追查‘海鸥号’及其关联船只、公司的真实背景和航行轨迹。二,根据‘标记’这个线索,从货物本身入手,查可能的源头和流向。这需要跨部门,甚至跨地区的协作,难度很大,但必须做。”
他看向李正:“李市长,你现在的处境依然很危险。对方对杨菲同志的袭击,是一个明确的信号。他们可能已经怀疑你并未真正‘消失’,或者,想用这种方式逼你出现,或者干扰我们的调查。你在这里,还需要忍耐一段时间。”
忍耐。又是忍耐。
李正看着陈明,忽然问了一个问题:“陈主任,如果……如果我手里有张老师可能留下的、更直接的证据线索,你们会怎么做?”
陈明眼中精光一闪,身体微微前倾:“你知道什么?”
“我不确定。”李正摇头,语气慎重,“只是一个猜测。张老师有个用了很多年的旧笔记本,牛皮纸封面,边角都磨坏了。他以前提过,记些‘乱七八糟’的东西。我在想,如果他真的发现了什么,那个本子……会不会是关键?”
陈明的眉头紧紧锁起:“我们搜查过他的办公室和家里遗物,没有发现这样一个笔记本。如果他真的特意藏了起来……那就麻烦了。”他沉吟片刻,“这个情况很重要,我会让人重新评估张伟民同志所有可能接触过的地点和人物。谢谢你提供这个信息。”
李正点了点头。他能做的,也只有提示到这里了。
陈明站起身,准备离开。走到门口,他回头看了李正一眼,语气放缓了些:“李市长,照顾好自己。这场仗,才刚刚开始。你爱人那边,我们会确保安全。你……保重。”
门关上。
房间里又剩下李正一人。得知杨菲确切伤情和案件取得突破的双重冲击,让他心情复杂。一方面是对杨菲的心疼和后怕,另一方面是看到曙光的一丝振奋。
他重新走到窗边。黄昏降临,天边的云层被染上一抹暗红,如同凝固的血迹。
“海鸥号。标记。”
这两个词在他脑中盘旋。它们像两把钥匙,或许能打开那扇通往黑暗核心的大门。
杨菲受伤的愤怒,依旧在他心底燃烧,但此刻,这怒火不再是无的放矢,而是渐渐凝聚成一种更冰冷、更坚定的东西。
他不能再被动地等待“指令”。
他需要知道更多,需要参与进去,需要为杨菲受的伤,为张老师流的血,做点什么。
一个念头,在他心中逐渐清晰、坚定起来。
他坐回桌边,拿起笔,在空白的纸上,开始梳理自己知道的所有信息,所有疑点,所有可能的方向。一笔一划,写得极其认真。
他要让陈明知道,他李正,不仅仅是一个需要保护的“诱饵”或“证人”。
他是一把已经出鞘、见血的刀。
他要把这场无声的战争,变成一场步步紧逼的歼灭战。
第一步,就是要从这间“安全屋”里,拿到一点主动权。
纸上的字迹潦草却清晰,像战场的草图,标注着已知的据点、可能的路线和敌人的火力点。李正写得很慢,有时长时间停顿,盯着某个词出神,然后用笔重重地划掉,在旁边写下新的关联。
张伟民(疑点死亡)- 警告电话 - 东海港/三号码头 - 海鸥号(标记/货不对)- 赵瑞龙(明面股东)- 更深的角色(老枪提示)- 临港遇袭 - 杨菲遇袭(警告升级)
关联可能:走私(特殊物品/黑金?)- 利益网络(省/市/港口)- 灭口/清除(张、码头工人、我)
我方:省纪委七室(陈明)- 意图?可信度?- 保护性软禁/诱饵/观察
我需:1. 确保杨菲绝对安全(陈明承诺?实际能力?) 2. 获取更多调查进展知情权/参与度 3. 寻找张老师笔记本(或类似物证)线索 4. 建立与外界的备用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