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第一,正常化相处。减少那些特意为了让他开心而设计的环节。就像……你和其他同事相处一样,有开心的事分享,有不爽的事吐槽,有需要帮忙的时候直接说。
让他感觉,他在你这里的‘角色’,不仅仅是一个需要被小心对待的‘伤员’,更是一个可以正常交流、甚至可以反过来被你‘麻烦’的普通对象。”
时苒若有所思。
“第二,也是更关键的,‘需求化’。”陈南希继续道,
“给他一些具体的、你能真正受益的、且只有他(或他比较擅长)能做的小任务。不是‘为了让你感觉好受点所以找你帮忙’,而是‘这件事我需要你,非你不可’。”
“比如呢?”时苒追问。
“比如,”
陈南希似乎在举例,
“你不是在出版社工作吗?如果他历史或文学方面有积累,可以请他帮你初步筛选一些稿件方向,或者核实某个冷僻资料。
如果他有其他技能,比如电脑、摄影,也可以请他帮你处理一些工作中的实际问题。关键是,这件事要真实,要有一定的门槛,让他感觉自己的能力和知识是被你‘需要’和‘认可’的,而不仅仅是因为他是‘陆屿喑’而得到的怜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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时苒眼睛渐渐亮了起来。这个角度……她从来没想过!她总是想着怎么对他好,怎么补偿他,却忘了,陆屿喑本质上是一个骄傲的、有能力的人,他需要的可能不是呵护,而是重新找回自己的价值和“被需要”的感觉。
“但是……”
她又有点犹豫,
“这样会不会让他觉得我在利用他?或者给他增加负担?”
“所以任务要‘小’,要‘具体’,要在他的能力范围内,并且在他完成后,给予明确、真诚的成果反馈和感谢。
重点是传达:‘你帮我解决了实际问题,你很厉害,谢谢。’而不是:‘谢谢你愿意帮我,你真不容易。’” 陈南希解释道,“前者肯定能力,后者强调处境。他要的是前者。”
时苒感觉自己脑子里的迷雾被拨开了一大片。
“我好像……有点明白了。就是把他从一个‘被照顾的情绪负担者’,逐渐拉回到一个‘有能力的问题解决者’的位置上。用实际的、平等的协作,慢慢稀释掉那些过度沉重的情感债务?”
“……总结得不错。”
陈南希的声音里似乎带上了一丝极淡的、类似赞许的意味,
“本质上,是在帮他重建在你这里的‘功能性身份’和‘平等地位感知’。当他认为自己对你‘有用’,而不仅仅是‘有愧’时,那种沉重的负担感才会真正松动。”
他顿了顿,补充道:
“这个过程会很慢,需要耐心。而且,他自身的心理创伤可能比你想的更深,必要时可能需要专业干预。但这至少是一个可以尝试的方向。”
“嗯!我懂了!谢谢南希哥!”
时苒的声音重新充满了活力,带着豁然开朗的感激,
“你太厉害了!一下子就看到关键了!我回去就试试看!”
她甚至开始脑子飞快转动,想着陆屿喑擅长什么……他法律系的,逻辑和文书应该不错?或者,他以前篮球打得好,体力也好,能不能……哎呀,不能太刻意,要自然。
听着电话那头明显轻快起来,甚至带着点跃跃欲试的声音,陈南希的目光从车窗外飞逝的街景上收回。
他能想象出她此刻眼睛发亮、认真盘算的样子。为了那个叫陆屿喑的小子……她倒是真上心。
一丝极其微妙的、连他自己都无法命名的情绪,像水底的暗流,悄然滑过心间。太快,太模糊,以至于他还没捕捉到,就已经消散在他惯常的理性壁垒之后。
他将其归类为对“教学案例”取得进展的……正常反馈。
“还有别的问题吗?”他看了一眼腕表,时间差不多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