乔卫东比说的二十分钟还早到了五分钟。他穿着深灰色的羊绒大衣,手里提着一个纸袋,进门时带进一阵初秋夜晚的凉意。
“还没吃饭吧?”他把纸袋放在甘敬的办公桌上,“先吃点东西。事情要解决,但不能饿着肚子。”
纸袋里是一份还温热的广式煲仔饭,配一盅炖汤。甘敬这才意识到自己从中午到现在什么都没吃。
“谢谢。”她低声说,接过筷子时手指有些抖。
乔卫东拉过一把椅子在她对面坐下,没有急着问事情细节,只是看着她吃饭。他的目光很平静,没有怜悯,也没有评判,就像在等待一个朋友吃完再谈正事。
这种态度让甘敬渐渐放松下来。她吃了几口饭,胃里有了暖意,情绪也稳定了不少。
“把合同给我看看。”乔卫东这时才开口。
甘敬把文件推过去。乔卫东快速翻阅着,目光扫过那些法律条款时专注而锐利。他看得很仔细,不时用笔在某些条款下划线。
“王淼现在什么态度?”他问。
“他说可以私下和解,但要求我们支付一百万的‘谅解费’,否则就按合同违约处理,支持北京那边的诉讼。”甘敬苦笑,“画廊现在拿不出一百万现金。”
乔卫东点点头,继续翻看文件。过了一会儿,他拿起手机拨了个号码。
“李律师,是我,乔卫东。有个版权纠纷的案子想咨询你……对,现在。艺术家在已有独家授权的情况下,又与我方签订展览合同,口头告知过可能存在问题但未写入条款……好,我把材料发你。”
他挂了电话,用手机拍了几张合同关键页的照片发过去。整个过程行云流水,没有一丝慌乱。
“我认识一位知识产权领域的顶尖律师。”乔卫东对甘敬解释道,“这种案子他经手过很多,先听听他的意见。”
甘敬怔怔地看着他。在她焦头烂额的时候,乔卫东已经找到了最专业的帮手。这种效率,这种在危机中依然保持冷静并迅速行动的能力,让她既惊讶又安心。
十分钟后,乔卫东的手机响了。他接起来,开了免提。
“乔总,材料我看过了。”电话那头传来一个干练的男声,“这个案子有几个关键点。第一,艺术家存在明显的主观恶意,这可以从他与其他画廊的合同签订时间推断;第二,口头告知在司法实践中很难被采信,尤其是当合同条款明确要求保证版权清晰时;第三,索赔金额三百万明显过高,有敲诈嫌疑。”
乔卫东看向甘敬,用眼神询问她是否有问题。甘敬深吸一口气,对着手机说:“李律师您好,我是甘敬。现在对方态度很强硬,如果我们不支付一百万,就要立刻起诉。画廊的秋季展览下周就要开幕,一旦进入诉讼程序,展览肯定会受影响。”
“甘小姐,我理解您的顾虑。”李律师的声音很稳,“但在这种情况下,妥协往往会让对方得寸进尺。我的建议是,主动出击。”
“主动出击?”
“对。以涉嫌欺诈和违约为由,先向艺术家发出律师函,要求他限期澄清版权问题并赔偿因此造成的布展损失。
同时,联系北京那家画廊,出示我们与艺术家的合同,指出艺术家存在一物二卖的行为。通常来说,正规画廊不愿意卷入这种丑闻,很可能会主动撤诉。”
乔卫东补充道:“还可以联系艺术圈内有影响力的评论家和媒体,适当透露这件事。艺术圈最看重声誉,王淼如果不想身败名裂,就必须坐下来好好谈。”
电话那头的李律师笑了:“乔总说得对。舆论压力有时比法律压力更有效。”
甘敬听着两人的对话,忽然觉得眼前的路被照亮了。
她之前只想着如何防守,如何减少损失,而乔卫东和李律师提出的却是进攻的思路——转守为攻,化被动为主动。
“可是……”甘敬还是有些犹豫,“如果事情闹大,对画廊的声誉会不会也有影响?”
“危机处理得当,反而能提升声誉。”乔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