随性,心思却比海还深。
“好了,别苦着脸了。”沈清弦站起身,拍了拍裙摆上并不存在的灰尘,“晚膳有什么?今天忽然有点想吃……嗯,辣子鸡丁?能弄到辣椒吗?没有就用茱萸替代试试?”
她成功地将话题引向了无关紧要的吃食上,仿佛真的将那位九五之尊抛在了脑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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与长春宫刻意营造的“悠闲”截然相反,养心殿(萧彻日常处理政务和歇息之处)的气氛,近日来可谓是冰火两重天。
表面上,一切如常。陛下依旧勤政,每日召见大臣,批阅奏章,决策国事,雷厉风行,看不出丝毫异常。
但近身伺候的人,尤其是高德胜,却清晰地感受到了一种山雨欲来的低气压。
陛下变得……极其易怒。
不,或许不完全是易怒,而是一种隐而不发的、极度烦躁的状态。就像一座看似平静的火山,内里却岩浆翻涌,不知何时就会爆发。
批阅奏章时,他会因为某个官员字迹稍显潦草,或是某份请安折子用语稍显谄媚,而骤然冷下脸,将奏折重重掷于案上,吓得底下回话的官员两股战战,冷汗直流。
用膳时,御膳房精心烹制的菜肴,他往往动不了几筷便让人撤下,眉头紧锁,似乎看什么都不顺眼。
夜里就寝更是成了高德胜的心病。陛下要么辗转反侧,直至深夜才能勉强入睡,要么干脆起身,在殿内踱步,或是站在窗前,望着长春宫的方向,一站就是大半个时辰,周身都笼罩着一层化不开的寒雾。
就比如此刻,晚膳时间,满桌珍馐,萧彻只夹了一筷子清蒸鲥鱼,便放下了银箸。
“今日这鱼,火候过了,腥气未除。”他声音冷淡。
侍膳太监吓得噗通跪地,连连叩头。御膳房总管更是汗如雨下,这鲥鱼是八百里加急运来的最新鲜的一批,御厨更是小心翼翼,何来的火候过与腥气?
高德胜心里明镜似的,面上却不敢显露分毫,只能躬身道:“奴才这就让他们重做。”
“不必了。”萧彻挥挥手,语气带着不耐,“撤了吧,没胃口。”
宫人们战战兢兢地将几乎未动的膳食撤下。
殿内只剩下萧彻与高德胜二人。烛火跳跃,映照着萧彻棱角分明的侧脸,更添几分冷硬。
“长春宫那边,今日如何?”萧彻忽然开口,目光落在跳动的烛火上,似乎只是随口一问。
高德胜心道一声“来了”,面上愈发恭敬,斟酌着词句回道:“回陛下,奴才按例询问了看守的侍卫和内侍。沈娘娘今日……一切如常。早起用了膳,在庭院里散了步,看了会儿书,还……还弹了会儿琴。”
“弹琴?”萧彻眉梢微动,似乎想起了什么,“弹的什么曲子?”
“这……”高德胜有些为难,“据回报的宫人说,调子……有些奇特,不似宫中常听的雅乐,他们也……听不太懂。”
奇特?听不懂?
萧彻眼前仿佛浮现出那个女人坐在琴前,或许嘴角还带着漫不经心的笑,随意拨弄琴弦,弹出些不成体统、却又莫名抓人耳朵的古怪调子的模样。
他几乎能想象出她那副“乐得清闲”的姿态!
一股无名火猛地窜起,烧得他心口发堵。他在这里心绪不宁,看什么都不顺眼,她倒好,在长春宫里弹琴作画,悠闲度日?!
“她倒是好兴致!”萧彻冷哼一声,语气里的酸意和怒意连他自己都未曾察觉,“看来禁足对她而言,反倒是享福了!”
高德胜低着头,不敢接话。心中却暗暗叫苦,陛下这分明就是……就是在意得很啊!可既然在意,为何又要将人禁足,弄得彼此都不痛快?
“可有……抱怨或是询问什么?”萧彻沉默片刻,又状似无意地问道。
“未曾。”高德胜如实回答,“沈娘娘每日作息规律,情绪……看似平稳,并未向宫人打探过任何外界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