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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山谷流言传得沸沸扬扬,皇帝非但不制止,反而隐隐有推波助澜之势,这其中的意味,太后岂能不懂?这是皇帝在用他的方式,为这个女人铺路,定名分!
既然皇帝心意已决,且这沈氏看起来也并非那等狐媚惑主、不堪扶持之辈,她这个做太后的,自然乐得顺水推舟。
“皇帝性子冷,自登基以来,哀家还从未见他对哪个妃嫔如此上心。”太后的语气愈发缓和,甚至带上了一丝若有若无的感慨,“他肯这般待你,是你的福气,也是你的造化。”
沈清弦连忙低头:“是,陛下隆恩,臣妾感激不尽,定当尽心侍奉,不敢有负圣恩。”
“嗯,懂得感恩便好。”太后点了点头,目光在她依旧纤细的腰身上扫过,语气变得意味深长起来,“这后宫啊,说到底,子嗣才是根本。皇帝登基数年,膝下犹虚,不仅是哀家,前朝后宫,不知多少双眼睛都盯着呢。”
沈清弦的心猛地一跳,脸颊不受控制地泛起红晕。太后这话……是在暗示她……
太后看着她瞬间绯红的脸颊和那掩饰不住的羞窘,眼中终于露出了一丝真切的笑意。她朝身旁的嬷嬷使了个眼色。
那嬷嬷会意,端着一个铺着红绒的托盘上前,上面放着一支成色极好、通体翠绿、雕着多子多福纹样的玉镯。
“这支镯子,是哀家年轻时先帝所赐,寓意吉祥。”太后示意嬷嬷将托盘呈到沈清弦面前,“今日,便赏了你吧。望你……早日为陛下,为皇室,开枝散叶,绵延后嗣。”
开枝散叶!绵延后嗣!
这几乎是明示了!沈清弦只觉得脸上烧得厉害,心跳如擂鼓。她连忙起身,再次跪拜下去,双手接过那沉甸甸的托盘,声音都有些发颤:“臣妾……谢太后厚赏!定……定不负太后期望!”
“起来吧,”太后的语气彻底温和下来,甚至带着一丝长辈的慈爱,“好孩子,回去好生养着。皇帝那边……哀家会替你说说话。”
这便是在明确表示支持了!
沈清弦心中五味杂陈,有被认可的欣喜,有对未来的茫然,更有一种被推着走向某个既定方向的……微妙压力。子嗣……她与萧彻……她从未深思过这个问题。
她捧着那支寓意深远的玉镯,谢恩告退。走出慈宁宫时,午后的阳光暖融融地照在身上,她却觉得脚步有些虚浮。
“娘娘,太后娘娘她……”锦书和添香迎上来,见她手中多了一支从未见过的贵重玉镯,又是欣喜又是好奇。
沈清弦没有立刻回答,她低头看着手中那翠绿欲滴的镯子,指尖触及一片温凉。太后今日的态度,与从前判若两人。这份“认可”与“期许”,与其说是给她沈清弦的,不如说是给她背后所代表的、陛下那份不容置疑的宠爱的。
她抬头,望向远处那座明黄色的帝王营帐。
萧彻……
他可知太后今日召见?可知太后这番暗示?
他想要的,又到底是什么?
是如同流言中所传的“情深似海”,还是仅仅……一个合格的、能为他诞下皇嗣的贵妃?
心,忽然有些乱。
然而,当她回到主营帐,却见萧彻已然等在帐中。他显然刚处理完政务,眉宇间带着一丝疲惫,但在看到她进来时,那疲惫便悄然散去,目光落在她手中那支显眼的玉镯上,眸色深了深。
“太后赏的?”他问,语气平淡。
“是。”沈清弦将托盘呈上,“太后娘娘赏了这支玉镯,说是……寓意吉祥。”
萧彻拿起那支玉镯,在指尖把玩了一下,翠绿的色泽在他玄色衣袖的映衬下,格外夺目。他抬眸,看向沈清弦那依旧泛着红晕的脸颊和有些躲闪的眼神,心中已然明了太后与她说了些什么。
他没有点破,只是将玉镯重新放回她手中,然后,握住了她捧着托盘的手。
他的掌心温热而干燥,带着不容置疑的力量。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