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初时,眼神是涣散的、迷茫的,没有焦距,仿佛蒙着一层薄薄的雾气。她似乎不适应内室昏黄的光线,又立刻闭了闭眼,再次缓缓睁开。
这一次,她的瞳孔慢慢聚焦,终于映出了萧彻那张写满担忧、疲惫却又带着狂喜的俊颜。
“……萧……彻?”她的声音微弱得如同气音,干涩沙哑,几乎难以辨认。
可就是这两个字,让萧彻的眼眶瞬间红了!他紧紧握着她的手,贴在自己脸颊上,感受着她指尖那微弱的、却真实存在的力量。
“是朕!是朕!清弦,你醒了!你终于醒了!”他连声说道,激动得语无伦次,那失而复得的狂喜几乎要将他淹没。
沈清弦似乎还在确认眼前的一切是否是梦。她眨了眨眼,视线缓缓扫过周围熟悉的帐幔,掠过锦书、添香惊喜流泪的脸,最后又回到萧彻身上。她的眼神里带着初醒的懵懂,和一丝劫后余生的恍惚。
“我……没死?”她轻声问,带着不确定。
“不许胡说!”萧彻立刻打断她,语气带着后怕的严厉,却又在看到她虚弱的样子时,瞬间化为无尽的温柔,“有朕在,你怎么会死?阎王也不敢收你。”
他伸手,想抚摸她的脸颊,又怕碰碎了她,手指在空中顿了顿,最终只是极轻地拂过她的额发。
沈清弦看着他小心翼翼的动作,看着他布满血丝的眼睛和憔悴的面容,记忆如同潮水般慢慢回笼——宫宴的混乱、毒酒的冰冷、白玉糕的甜腻、还有那五脏六腑撕裂般的剧痛……以及,在无边黑暗中,那个一直紧紧抱着她、不断呼唤她、对她说“这里就是家”的温暖源泉。
原来,不是梦。
是他,真的把她从鬼门关拉了回来。
一股难以言喻的酸涩与暖流交织着涌上心头,鼻尖一酸,眼眶便湿润了。
“哭什么?可是还有哪里不舒服?”萧彻见她落泪,顿时慌了神,连忙追问,又转向楚轻鸿,“楚太医,快来看看!”
楚轻鸿上前,温声道:“娘娘刚醒,情绪不宜过于激动。微臣再为娘娘请脉。”
沈清弦摇了摇头,泪水却落得更凶,她反手轻轻抓住了萧彻的一根手指,力道微弱,却带着全然的依赖。“没有……不舒服……”她哽咽着,声音依旧沙哑,“就是……看见你……有点……高兴……”
一句断断续续的“高兴”,让萧彻的心彻底化作了一汪春水。他再也忍不住,俯身将她连人带被轻轻拥入怀中,动作轻柔得仿佛在对待稀世珍宝。他的下巴抵在她柔软的发顶,深深吸了口气,汲取着她身上淡淡的药香和属于她的气息。
“醒了就好,醒了就好……”他一遍遍地重复着,声音闷闷的,带着不易察觉的哽咽。
锦书和添香早已喜极而泣,互相搀扶着才没软倒在地。高德胜也在一旁偷偷抹着眼泪,脸上却笑开了花。
楚轻鸿静静地看着这一幕,嘴角也泛起一丝若有若无的温和笑意,悄然退开几步,留下空间给这对劫后重逢的恋人。
这个拥抱并不长久,萧彻很快想起她的身体还很虚弱,小心翼翼地扶着她重新躺好。
“渴不渴?饿不饿?想不想吃点什么?”萧彻一连声地问,那关切的模样,哪里还有半分平日的冷峻。
沈清弦确实觉得喉咙干得冒烟,点了点头。
锦书立刻机灵地去倒温水,萧彻却接了过来,依旧是自己试了温度,才小心地喂到她唇边。
温水滋润了干涸的喉咙,带来一丝舒适的凉意。沈清弦小口小口地喝着,目光却一直落在萧彻包扎着的左臂上。白色的绷带隐隐透出血迹,看起来伤势不轻。
“你的手……”她轻声问,带着担忧。
“小伤,不碍事。”萧彻浑不在意,只想让她安心。
这时,添香已经手脚麻利地清理了地上的水渍,重新端来了温水和干净的帕子。萧彻亲自拧了帕子,想为她擦脸。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