永寿宫一行后,萧彻回来时已近亥时,身上带着夜露的微凉和一丝若有若无的檀香气,那是太后宫中惯用的熏香。他眉宇间带着淡淡的疲惫,但在踏入长春宫内室,看到沈清弦并未安睡,而是靠坐在床头,就着一盏琉璃宫灯翻阅着一本地方志时,那疲惫便悄然散去。
“怎么还没睡?”他走上前,很自然地伸手探了探她被灯光映得温暖的脸颊,语气带着不赞同,“楚轻鸿说了,你需要多休息。”
沈清弦放下书卷,抬头看他,灯光在她眼中跳跃,漾开柔和的光晕:“下午睡多了,这会儿还不困。陛下……太后娘娘凤体可安?”
萧彻在她床边坐下,握住她的手,指尖有些凉,他下意识地拢在掌心暖着,淡淡道:“老毛病了,太医瞧过,用了药已无大碍。”他显然不欲多谈永寿宫的事,目光落在她方才看的书上,“在看什么?”
“随便翻翻,是些各地的风物志,看着有趣。”沈清弦顺势不再追问,太后那头,她心中有数即可。她将书卷往他那边推了推,指着一处道,“陛下看这滇南之地,竟有‘四季如春’之说,还有这般多奇异的花草,臣妾都未曾见过。”
萧彻顺着她纤细的手指看去,书页上绘着几种形态奇特、色彩艳丽的花朵,旁边还有文字注解。他并非一味只读圣贤书的帝王,对这些杂学也有所涉猎,便随口与她讲解了几句滇南的气候与风土人情。
他的声音低沉悦耳,讲述间偶尔带上几句对当地吏治或民生的点评,一针见血。沈清弦听得入神,不时提出一两个问题,两人竟就着一本风物志,聊了小半个时辰。
直到沈清弦忍不住掩口打了个小小的哈欠,萧彻才停下,有些失笑地揉了揉她的发顶:“是朕疏忽了,竟拉着你说了这许久。快躺下歇息。”
他亲自帮她掖好被角,吹熄了床头的宫灯,只留远处墙角一盏长明灯散发着昏黄柔和的光晕。
“陛下也早些安歇。”沈清弦在黑暗中轻声说。
“嗯。”萧彻应了一声,却没有立刻离开。他在床边又坐了片刻,直到听到她的呼吸变得均匀绵长,确认她已睡着,这才轻手轻脚地起身,走到外间。
他没有再处理政务,只是负手立于窗前,望着窗外沉沉的夜色,目光深邃,不知在想些什么。永寿宫里,太后看似关切,实则带着试探与不满的话语,犹在耳边。他这位母后,心思藏得深,对清弦的态度,也远非表面那般简单。
但无论如何,任何人都不能动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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自那日后,萧彻依旧将大部分政务移至长春宫处理,但与沈清弦的相处模式,却在不经意间发生着微妙的变化。
他不再仅仅是将她当作需要精心呵护的病人,而是开始将她视为可以分享见闻、甚至偶尔讨论想法的伴侣。或许是因为那晚关于风物志的闲聊,让他看到了她不同于寻常闺阁女子的眼界和好奇心。
这日天气晴好,沈清弦精神也不错,便提出想在殿内走动走动,老躺着也觉得筋骨酸软。萧彻闻言,便让宫人在临窗的暖榻上铺了厚厚的软垫,又搬来一张小巧的紫檀木棋枰。
“整日躺着看书也乏味,陪朕手谈一局如何?”萧彻指着棋枰,眼中带着一丝挑战的笑意。他知道她棋艺似乎不错,之前偶然听她提起过。
沈清弦有些意外,随即欣然点头:“臣妾技拙,陛下可要手下留情。”
两人隔枰而坐,锦书奉上香茗,便悄声退到一旁。
萧彻执黑,沈清弦执白。
开局萧彻落子如飞,攻势凌厉,带着帝王惯有的霸道与掌控欲,几番布局便隐隐形成合围之势。沈清弦则是不疾不徐,白子落下看似散乱,却总能恰到好处地化解对方的攻势,偶尔一两个看似无关紧要的落点,细思之下却暗藏机锋,为后续埋下伏笔。
萧彻渐渐收敛了轻慢之心,落子的速度慢了下来,开始认真审视棋局。他发现她的棋风与她的人一般,看似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