华夏城的码头总是醒得最早。天还没亮透,晨雾像一层薄纱笼罩在海面上,三艘轻便帆船已静悄悄地泊在泊位上,船身被露水打湿,在朦胧中泛着青灰色的光。这三艘船是特意改装的“勘探号”,比寻常商船更轻便,吃水浅,船底包着铜皮,能抵御暗礁的刮擦,甲板上除了必要的帆具,还堆满了各式工具——黄铜罗盘、象牙尺、羊皮纸、墨锭,还有二十支削得尖尖的鹅毛笔,整整齐齐插在竹筒里。
勘探队队长赵衡正最后检查装备,他是个四十多岁的老水手,脸上刻着海风与日光的痕迹,左手缺了根小指——那是十年前测绘南洋航线时被礁石砸的。此刻他捏着天宇亲笔写的指令,逐字逐句念给队员听:“……航线图要标清‘洋流时辰’,涨潮退潮时的暗礁位置差一寸都不行;地形测绘要记‘坡度走向’,坡度大于三十度的地方不能建堡垒;土着部落要记‘图腾符号’,若见蛇形图腾,务必绕行,那是猎头族的标记……”
队员们齐声应和,声音里带着些许紧张,更多的却是兴奋。这二十人里,有精通算学的书生,有能在颠簸船上稳稳绘图的工匠,有擅长观星象定方位的老兵,还有两个懂土着语的通事——他们曾跟着传教士在南洋待过,能听懂十几种部落方言。
“赵队,都准备好了!”负责掌舵的老周喊道,他正调试新装的“测深锤”——锤身系着刻度绳,能精准测量水下五十丈的深度,比旧式测深锤精确三倍。赵衡点点头,将天宇给的“信号烟火”塞进防水木箱:“遇险要放红烟,遇土着放白烟,平安则放青烟,记住了?”
“记住了!”
天刚蒙蒙亮,三艘勘探号升起风帆,借着晨风向西驶去。岸边,天宇站在灯塔下,望着船影渐渐消失在海平面,手里攥着半块赵衡塞给他的“平安饼”——那是老水手的习惯,出海前吃块带芝麻的饼,能保一路顺风。
一、航线测绘:寸寸洋流皆入图
航行的头三天风平浪静,赵衡却不敢懈怠。他知道,澳洲西海岸的洋流是出了名的“鬼门关”,暖流与寒流在此交汇,海面看似平静,水下却藏着能掀翻大船的漩涡。每天清晨,他都带着队员测量洋流:将涂着桐油的木板投入海中,用沙漏计时,记录木板在刻有刻度的船舷旁漂流的距离,以此计算流速;正午则观测太阳角度,结合罗盘确定经纬度,在羊皮纸上打下密密麻麻的小点。
“纬度南纬32度,洋流向东偏南,流速每刻钟三里。”年轻队员阿福蹲在甲板上,用炭笔在图上画着箭头,箭头旁标注着“辰时”二字。他是队里最年轻的测绘匠,手抖得厉害,不是因为怕,而是激动——这是他第一次参与远洋勘探,怀里总揣着父亲留下的旧罗盘,那是三十年前父亲测绘郑和下西洋航线时用的。
赵衡走过来,指着阿福画的箭头:“角度偏了,洋流在辰时和午时的流向差了两度,得修正。”他拿起自己的图,上面的箭头虽不如阿福的工整,却精准得像用尺子量过,“这洋流就像人的脾气,早晚不一样,差一度,船可能就偏出十里地,撞上暗礁都不知道。”
阿福红着脸修正,心里暗暗记下:赵队说过,“勘探图上差一分,主力船就要多流十桶血”。
第五天,船队闯入一片“迷雾带”。海雾浓得化不开,船帆上都能拧出水珠,能见度不足三丈。老周急得满头大汗,握着舵盘的手直打滑。赵衡却异常镇定,让人敲响船舷的铜钟,听钟声的回声判断距离——若钟声沉闷,说明前方有礁石;若清脆,则是开阔水域。同时,他让队员每隔一刻钟放一次测深锤,绳上的刻度成了黑暗中的生命线。
“水深突然变浅!从三十丈降到十丈!”负责测深的老郑大喊。赵衡立刻下令:“落帆,抛锚!”船身缓缓停下,他带着两个队员乘小艇探路,在雾中划了三里地,终于摸到一片暗礁群——礁石犬牙交错,上面还挂着些破碎的船板,显然曾有船在此遇难。
“记下来,”赵衡对跟来的阿福说,“南纬31度,东经115度,暗礁群延伸约一里,退潮时可见礁石顶,涨潮时全隐于水下,标为‘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