脸:“疯了!你们真是疯了!英国人规定所有黄金必须由殖民政府熔炼,私藏足金就是叛国罪,要被吊死在港口的桅杆上的!”
他的目光扫过那五粒金粒,喉结又动了动。这样的纯度,在黑市上能卖出普通黄金三倍的价,足够他买下三顶最结实的帆布帐篷,足够让他雇十个帮工,足够让他不再每天看英国人的脸色……可这诱惑背后,是看得见摸得着的绞刑架。
“墨尔本有个废弃的羊毛仓库,”李老板突然蹲下身,在毡毯上用手指画着地图,“在后山的桉树林里,以前是布朗家的,后来被大火烧了半面墙,英国人懒得管。”他抬起头,眼睛里血丝密布,“后天午夜,我带你们去见‘收货人’,但我只负责牵线,出了事……各凭天命。”
天宇把金粒收回皮袋,指尖触到李老板刚才碰过的那粒,上面还留着点温热的汗湿。帐篷外传来巡逻队的脚步声,红制服上的铜扣在月光下闪着冷光,马蹄踏过泥路的声响越来越近,又渐渐远去。
“丝绸我会按市价收下。”李老板突然说,把那半碗凉茶一饮而尽,茶梗卡在牙缝里也没在意,“就说是卖给了新南威尔士来的牧场主,英国人不会细查。至于这些……”他看了眼皮袋,“你们最好藏在茶叶箱的夹层里,英国人的狗闻不出茶叶味里的金子。”
离开帐篷时,李老板塞给天宇一个布包,里面是块晒干的桉树叶。“遇到查岗的就捏碎,”他低声说,“这味道能盖过金子的气味,是老辈人传下来的法子。”
走在回货场的路上,天宇捏着那片桉树叶,粗糙的叶缘刮着掌心。远处殖民区的钟楼敲响了十下,英国人的酒馆里传来醉醺醺的歌声,帐篷区的某个角落响起女人的啜泣,而他怀里的金粒,正随着脚步轻轻颤动,像五颗沉默的心脏,在墨尔本的黑夜里,跳着属于故土的节拍。
他知道,从李老板眼里闪过贪婪与恐惧的那一刻起,这笔交易就已经无法回头。而那五粒带着梅花印记的金粒,不仅要换回真金白银,还要换回一个被掩埋了三年的秘密——关于梅记的查封,关于海盗的传闻,关于那些散落在殖民区的、等待着回响的乡音。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