窗外夜色渐深,病房里只留着一盏夜灯。
凌寒坐在床边的椅子上,依旧紧握着丁浅的手。
她的手很凉,指尖在他掌心微微颤抖。
他想说些什么,喉咙却像是被什么东西死死堵住。
丁浅那句“所有伤过他的人都不该存在”像一把烧红的刀子,烙在他心上。
他宁可她怨恨他,责怪他,也好过这样近乎偏执的、将守护他作为生存唯一信条的决绝。
短短半月,她却在生死边缘来回了几遭,为他几乎丢了半条命。
他终于开口,声音沙哑得厉害,“浅浅,如果保护我的代价,是让你这样伤害自己,那我宁可……”
凌寒的指尖下意识地蜷缩起来。
一种深不见底的无力感和尖锐的心疼狠狠攫住了他的心脏。
他想起第一次见她,她虽然沉默寡言,眼神里却还有着属于她自己的、倔强的光。
而现在,那光亮仿佛被一层厚厚的阴霾笼罩。
取而代之的是一种近乎燃烧生命般的、令人心惊的执拗。
为什么偏偏是他?
这个疑问像毒蛇一样啃噬着他。
如果他的存在,注定要让她不断陷入痛苦和险境,那么他所谓的守护,意义何在?
他带给她的。
究竟是救赎。
还是更深重的劫难?
一种前所未有的自我怀疑,几乎要将他淹没。
凌寒伸出手,指背极轻地拂过她冰凉的脸颊。
“浅浅,我到底该怎么做……才是对你最好的?”
问题在寂静中空洞地回响。
他俯下身,额头抵住她缠着纱布的手。
“那年我放手,是因为我父亲的人盯上了你。他说,如果我不斩断关系,下一次你遇到的就不是车祸了。”
“我本也是不怕的,大不了就随你一起去。”
黑暗中,他并未察觉丁浅睫毛的颤动。
“可他自己……”
“明明,我都去拿了户口本了,想着第二天就带你去登记…”
“他就那么、直愣愣地倒在了我面前!”
“那个我曾视作山海的男人!”
他苦笑着将脸埋入她掌心,声音闷颤。
“可我错了!我以为离开是保护,原来却是把你推向了地狱。”
这个在外不可一世、动动手指能让京市抖三抖的男人。
此刻趴在病床前,抵着着她缠满纱布的手,哭得像个丢失了全世界、无家可归的泪人。
“明明,就差那么一点。”
“这些年,我一直在努力,结果,还是不行吗?”
“如果是你,肯定知道该怎么办吧?”
这是他第一次在她面前袒露心声。
胡言乱语,逻辑混乱!
良久,当他抬头时,径直撞进了一双清亮的眸子。
她不知何时醒了,正静静看他。
“少爷。”
她声音很轻,“别怕!”
“可是浅浅,我确实怕了。”
“怕你消失,怕你疼,怕我才是那个把你逼到绝境的人……”
丁浅静静听着,抬起缠着绷带的手轻轻拍着他紧绷的脊背。
良久,她极轻地笑了一声:
“胆小鬼。”
这三个字击穿了凌寒所有防线。
他在昏暗中看着她温柔而疲惫的目光。
那一刻他忽然明白了。
她早已接受了一切。
接受了自己的命运。
甚至接受了这场血肉模糊的共生。
“你的伤还没好!”她说,“上来躺着吧。”
一个刚从鬼门关回来的人,关心的依然还是他的伤。
他猛地别过脸,肩膀微颤。
沉默良久,才转回头嘶哑道:“你休息吧,我没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