子夜阴风卷着冰屑扑打窗棂,玄阴仙子的虚影在枯桃枝头凝成霜华。师姐既舍不下这凡尘泥淖,不如化作春泥滋养新蕊?她指尖玄冰刃骤现,带着魔神赐予的幽冥煞气直刺九公主心口。
天赐旋身挡在藤榻前,金轮神光灼得玄冰刃寸寸碎裂。燃尽神魂又如何?他鬓角霜色又深几许,燎原剑铿然插入桃树残根,今日纵使三界倾覆,无人能扰她安眠。
地底传来三百坛桃花酿的共鸣震颤,酒香混着金轮神力凝成琉璃屏障。结界外魔神触须如黑潮撞击,每声轰响都震得小院青砖迸裂。九公主却在这时睁开眼,枯指轻触天赐战袍上未愈的伤痕:痴儿...何苦...
她勉力抬掌接住片枯桃瓣,吹气化作翡翠小舟:趁天光未亮...载娘去看看人间。
翡翠舟掠过沉睡的村庄,舟尾拖曳的流光惊起夜枭。九公主倚着船沿轻咳,血沫落在舟舷即刻生出一簇簇灵芝。溪畔那户姓陈的人家...她指尖点向茅屋,他家孙儿出生时脐带绕颈三周,是你小时候用仙蛊替他续的命。
天赐金轮微转,看见屋内少年正苦读医书,案头供着九龄医仙的长生牌位。舟至北荒疫区时,当年受她金莲恩泽的村落忽然亮起万千河灯,百姓们跪地祈愿的愿力汇成暖流,暂缓了她心口裂痕蔓延。
够了...她按住天赐催动神力的手,莫要贪取众生福报。
破晓前最黑暗的时刻,翡翠舟停在九龄堂旧址。她蹒跚下船,从焦土中掘出半坛腌梅,坛口封泥还留着孩童的爪印:你七岁那年发烧,闹着要吃梅子...
梅坛启封时,三百里内所有受过她恩泽的生灵心口皆是一暖。万千金线自虚空而来,如春蚕吐丝般缠绕她渐趋透明的身躯。
天赐猛然顿悟:您早将寿元散入众生命脉?!
不过是将借来的光阴...还回去。她倚着残垣轻笑,霜发在晨光中泛起温柔金晕。
重返青云小院时,枯桃竟重绽新蕊。九公主执意换上素白襦裙,鬓边簪朵带露桃花,俨然回到三百年初下凡尘的模样。
坐好。她拉天赐并坐藤榻,展开《神农本草经》。书页无风自动,显现出用金线绣成的隐藏注疏——原来逆转须弥子吞噬的秘法,需以心灯为引重燃寿元。
心灯非灯,乃愿力所凝。她指尖轻点他心口,你掌三界法则,当知愿力强求不得。
院外忽然传来潮水般的呼声。当年受她救治的百姓自发聚集,每人掌心的心灯印记亮如星辰。愿力银河倒灌而入,却在她身前三尺处温柔停驻。
散去吧。她隔空轻语,声传三界,各有各的缘法...
众人泣不成声,那愿力银河却凝而不散,渐渐化作琉璃心灯悬於桃枝。
日晷指向午时三刻,她忽然蹙眉:时辰到了。
肌肤开始透明,霜发寸寸化作光尘。天赐疯狂催动金轮,神力却被柔和推开。
莫做傻事。她捧住他脸颊,眸光清亮如初,娘只是换种方式守着你...
第一缕光尘自指尖飘起时,极北之地传来魔神狂啸!封印应声碎裂,漆黑魔气如海啸吞没天地。
看来得加快些。她忽然狡黠一笑,扯落发间桃花簪掷向北方,欠揍的老东西,吵人清静。
桃花簪破空而去,竟在魔潮中炸开万丈清明。趁机作乱的玄阴仙子被簪尾扫过,惨叫着现出被魔神附体的本相。
剩下的交给你了。她朝天空轻轻吹气,那盏琉璃心灯骤然亮彻寰宇。
光尘飞扬如雪,每粒光点都化作小小心灯飘向三界。病榻前的孩童握住灯后褪去高热,战场伤兵得灯光照耀伤口愈合,连幽冥忘川的怨魂都捧灯落泪。
天赐徒劳地拥抱四散的光尘,听见她最后叮嘱在风中散落:灶房梁上...留着给你娶媳妇的聘礼...
最后一粒光尘融入昆仑山雪顶时,三界忽然静默。所有心灯同时唱起古老的安魂曲,歌声中枯萎的桃树重绽花苞,花心里皆跃动着小小灯焰。
天赐怔怔望着掌心,那里停着盏琉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