难道女儿平日的乖巧都是假象?自己这些年忙着工作疏于管教,竟导致她如此顽劣不堪、道德败坏!
他感受到的是痛心疾首,几乎是从牙缝里挤出话:“青青,你什么时候变成这个样子?自己品行不端还不知悔改,固执得听不进管教,现在居然敢在这里发疯——”他盯着锋利的残片,喉咙发紧,“竟然还拿伤人的东西对着你亲生父亲!”
岑青凝视着父亲布满皱纹的面庞,眼前闪过很多画面:沈凤义优雅淡漠地地将苹果扔进垃圾桶;父亲对沈凤义的恭敬、对沈睿妍的歉意;萧弘杉的宽容与高高在上;惠淑君与沈睿妍如出一辙的傲慢和蔑视;父母每次去萧家时的局促与紧张。
岑青曾经读很多心理学的书。
她知道自我觉察最难的地方,是要学会像旁观者看自己。当个体能够通过心理距离暂时脱离情绪沉浸状态,才能实现从情绪参与者到心理观察者的视角转换。
好比下棋时站起来看全局,当意识到“我感到压力”、“我想屈服”、“我很懦弱”的瞬间,就像是忽然从棋局里抽身出来的旁观者。这个觉察本身,是在心理上“站起来”的标志。
而她的父亲,还身在棋局中,他看不到自己身后的三重影子。
一个是被权势驯化的司机,他虔诚地践行上位者分配来的“忠仆”角色,这个角色磨掉了他所有棱角,只剩了顺从。
另一个是困在恐惧里的可怜人。他连借势谋利的念头都不敢有,仿佛动这点心思都是大逆不道。这份怯懦,怕是父母吵了半辈子的病根,也是他今天如此失态的源头。
最让她心寒的是第三重影子——当他在外面受了压迫,就本能地把压力转嫁给更弱小的人,硬要在家里也制造出等级高低,而那个被他压在最底层的,正是本该被他保护的女儿。
血从眉梢淌到下巴,胸腔随着喘息抽痛,岑青心里的火却突然灭了,涌起无奈的怜悯和被迫的冷漠。
“我比你们强,至少我没对亲人动过手。”她轻声说,“你仅仅看到传言就不分青红皂白掌掴你的亲人,我最过分的不过是反驳和威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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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爸,你要我低头认错,究竟是为了维护道德标准,还是想替懦弱胆小的你减轻社会压力,好让你往后在沈凤义面前能抬得起头?你当真认定我有错,还是只会欺软怕硬?现在我就明明白白告诉你——不过都是后者!”
她突然翻转手中锋利的瓷片,将寒光对准沈凤义方向,强撑着虚弱的身体提高音量:“真正可悲的是你!彻底地臣服,不分黑白地顺从!他们的评价竟然比骨肉亲情更重要!你在意真相吗?你连看都懒得看一眼!”
沈凤义的伪善和优雅终于维持不住,护着女儿冷声呵斥:“岑永利,让你女儿出去发疯。”
岑青的话无异于当众羞辱,难堪与愤怒让岑永利的血压直冲头顶,他颤抖的指尖直戳女儿:“你这个……你这个不孝女!你就这么报答父母的养育之恩?!”
“哈……报答?”
听到这两个字,岑青突然笑了,既笑自己看到沈凤义护着女儿时竟还会心痛羡慕,又笑父亲全程冷眼旁观她头破血流,连半句“疼不疼”都不曾问过。
“你要什么报答?”
她眼前阵阵发黑,声音轻得打飘,突然攥紧瓷片往手腕上狠划,“我倒是想还,想把你们给我的骨血全部还回去,这一辈子一个人清清静静地活。”
萧淼推着萧景洵冲进病房时,正撞见这一幕。
那肿胀的面颊,从额角蜿蜒至下颌的血痕,连同深深楔入皮肤的碎瓷片,让萧景洵心中一惊,本能地试图撑起身。但断裂的肋骨和右臂还未长好,承受不住剧烈的动作,剧痛伴着耳鸣袭来,眼前顿时黑了大半,差点背过气去。
他咬着牙用左腿使劲,轮椅被撞翻在地。整个人歪歪斜斜扑到病床边,一把抓住岑青手里的碎瓷片。锋利的边缘立刻割破他手掌,两个人的血混合在一起,滴滴答答流在灰色的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