办公室里,岑青系好了红绳。
她捏着萧景洵的手腕举起来,自己端详了一下,满意地点点头:“不枉我花了二百块钱,这编织手艺真不错,看起来很精致。”
萧景洵的视线一直黏在她脸上,随着她的动作而动,闻言笑道:“才二百?甜甜太抠门了。”
岑青瞪他一眼:“这就是个红绳诶,二百已经非常非常贵了,一般寺里也就卖几十块。”
萧景洵刮了下她的鼻子:“说你抠还不承认?你自己算算,这些年你送我的东西,加起来有超过一百吗?”
岑青下意识想说有,那对袖扣就花了她好几千。但话到嘴边,又想到其他一些事情,终究没有说出口,只是抿了抿唇。
就在这时,门边传来一阵骚动,方阳惊慌地喊:“沈小姐!”
岑青和萧景洵同时转身,看到沈睿妍推开了办公室的门。
沈睿妍的目光落在窗边两人身上,脸上竟异常平静,甚至还扯出一个温柔的微笑,朝着他们走来:“景洵,原来你在这儿啊。”
她一边走,一边轻柔地说:“还忙吗?要不我们现在先去接我爸?”
她在两人面前站定。
一身粉色的粗花呢套装,头发低低地扎在脑后,完全是一副知书达理、教养良好的千金大小姐模样。
她的目光只落在萧景洵身上,仿佛旁边的岑青根本不存在。
萧景洵冷眼垂眸看着她,一开口就没留任何情面:“不要得寸进尺。”
沈睿妍想着他多少会给自己留几分面子,没想到他如今如此狠绝。心中一痛,眼眶瞬间就红了。
她强忍着把眼泪压回去,声音里带上了一丝委屈的颤音:“我怎么得寸进尺了?我只是来接我的未婚夫,一起去见我的父亲。”
她说着,同时手伸进随身的小包里,掏出一封酒红色的请柬,并且,将脸转向了旁边的岑青,“我只是……想把我们3月20日订婚的请柬……”
“沈睿妍!”萧景洵厉声打断她,一把捏住她手腕。
而岑青在听到“3月20日订婚”这几个字时,猛地看向沈睿妍,清晰地捕捉到了对方眼中那一闪而过的神色,那是报复的快意。
去年她的生日,漆黑冰冷的雨夜里,尚不懂命运的她守着一句随口的承诺,望着黑暗的玄关,等一个不会回来的人。
而旧日的恋人被簇拥着,他在祝福的喧闹中,陪一个十年也不愿放手的人。
她珍视的纪念日,不过是别人破镜重圆的背景。
理智可以顿悟,但心是肉体凡胎。
它遵循最原始的生理记忆:去年的这一天,它被洞穿过。
所以当这个日期被他们如此尖锐恶意地提醒,那些早已结痂的疤痕之下,神经末梢会发出警报。
仍有幻痛。
但她脸上没有显露分毫,只是轻轻地伸出手,从沈睿妍被攥住的手里,抽出了那封请柬,平静地翻开。
请柬做得非常高端精致,珠光纸带着细腻的纹理,采用了烫金、压凹等复杂工艺,触手温润,视觉上光泽流转,处处彰显着质感与昂贵。
那上面,刺目地印着:
送呈 __ 先生/女士 台启
谨订于 3月20日
为萧景洵先生与沈睿妍小姐举行订婚典礼
敬备喜筵
恭请光临
果然是3月20日,她的生日。
他们偏偏将订婚日选在了她的生日,仿佛这个日子生来就只为见证他们的爱情。
今年,他们要让她成为这故事里名副其实的丑角,要让她“第三者”身份被钉上耻辱柱。
一个任性残忍的‘小孩式’未婚妻,一个宠溺纵容的权势滔天的未婚夫,这一对儿啊,折磨她真有一手。
岑青平复了下内心的痛楚,缓缓抬起头,举着那封请柬,目光直直地看向萧景洵,声音轻得像羽毛:“就非得是3月20号,是吗?”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