曹操缓缓点头,指尖摩挲着案几边缘的木纹,语气带着不容置疑的决断:“你再遴选一名稳妥的信使,押送粮草甲胄前往幽州,务必当面交给张飞,以示朝廷安抚之意。同时转告于他,让他专心坐镇幽州南部,抵御袁绍兵锋,勿要再擅自扩张地盘、整编各路兵马。日后若有粮草短缺、兵力不足等需求,可通过正规渠道向朝廷请奏,朕与孤自会酌情批复。”
“领命!” 程昱躬身应道,拱手后退三步,才转身稳步退出书房,步履沉稳,不敢有丝毫懈怠。
次日清晨,天刚破晓,许昌皇宫的朱雀门便缓缓开启。文武百官身着朝服,手持笏板,依次进入太极殿,分列两侧而立。殿内烛火通明,映照着汉献刘协端坐的龙椅,他面色平静,眉宇间却透着一丝难以掩饰的疲惫,目光扫过阶下群臣,沉声道:“众卿有事启奏,无事退朝。”
话音刚落,司徒杨彪便从文官队列中缓步出列,手中象牙笏板高举过顶,躬身行礼,声音苍老却掷地有声:“陛下,臣有本启奏!”
刘协抬了抬眼:“杨司徒请讲。”
杨彪挺直腰身,目光扫过殿内群臣,语气愈发恳切:“陛下,张飞自平定寿春以来,便多行不轨之事!当初攻克寿春,擒获袁术,他私藏府库中大量金银财宝、粮草物资,中饱私囊,未曾尽数上缴朝廷;后北上幽州,更是胆大包天,未经朝廷允许,擅自收纳公孙瓒残部,整编黑山军这等贼寇之师,又暗中联络幽州南部数郡士族,拉拢人心,擅占地盘,其行为已然超出了他作为将军的职责范围,严重违背朝廷法度!若今日不严加惩处,恐日后诸侯纷纷效仿,各自为政,天下大乱将更难平定!臣恳请陛下,即刻削夺张飞的所有官职,收回其兵权,将其召回许昌问罪,以正国法,以儆效尤!”
杨彪话音落下,车骑将军董承当即从武官队列中出列,紧随其后躬身附和:“杨司徒所言极是!张飞出身市井,不过是个屠户出身的粗鄙之人,性情暴躁,无礼无状。如今手握重兵,更是肆无忌惮,擅自行事,全然不将朝廷放在眼中,若不趁早加以约束,日后必成心腹大患,危及汉室根基!臣恳请陛下,准奏杨司徒之请,速速处置张飞!”
紧接着,又有七八名士族出身的大臣相继出列,纷纷附和弹劾。有的指责张飞 “私纳降卒,扩充势力,意图不轨”;有的痛斥他 “擅占地盘,目无朝廷,形同割据”;还有的直言 “张飞粗鄙,不堪大用,手握兵权必生祸端”。一时间,朝堂之上弹劾之声此起彼伏,言辞激烈,气氛瞬间变得紧张凝重,连殿外的风声都仿佛凝滞了。
曹操一直静立在武官前列,身着玄色朝服,神色平静无波,仿佛未曾听闻众臣的弹劾。待最后一名大臣说完,他才缓缓出列,手持笏板躬身行礼,声音沉稳有力,打破了殿内的喧嚣:“陛下,诸位大臣所言,并非全无道理。张飞行事确实有些鲁莽,擅自行事之处,也确实有违朝廷规制。但臣以为,凡事需分轻重缓急,张飞此番北上幽州,收服公孙瓒、联结黑山军,其本意皆是为了抵御袁绍,保卫汉室疆土,如今易京得以保全,幽州南部得以稳固,他实有功于朝廷。若此时贸然削夺其官职,收回其兵权,不仅会寒了前线将士之心,让天下英雄齿冷,更会让袁绍有机可乘,举兵南下,届时幽州危矣,汉室疆土危矣!”
他顿了顿,目光扫过阶下群臣,继续道:“张飞虽有擅自行事之处,但也是为了大局着想,并无二心。如今正是多事之秋,袁绍虎视眈眈,正是用人之际,当以安抚为重,不可因些许过错便抹杀其功绩。臣以为,可遵照明诏之意,加封张飞为镇北将军,仍领大鸿胪之职,明确节制幽州南部兵马,让他专心抵御袁绍,无后顾之忧。待日后平定袁绍,天下安定,再慢慢论其功过,酌情处置。”
杨彪、董承等人闻言,脸色骤然大变,眼中满是难以置信。董承上前一步,厉声反驳:“曹司空此言差矣!张飞目无朝廷,擅自行事,已然触犯国法,若不加以惩处,何以服众?何以维护朝廷威严?今日纵容他,他日便会有更多诸侯效仿,朝廷法度将形同虚设!”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