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工院”的草棚,俨然已成了闯营中一处气味独特、人尽皆知的所在。
即便隔着数十步远,那股浓郁、甜腻中带着辛辣刺鼻的酒精蒸汽味,依旧顽固地弥漫在空气中,经久不散,成为了苏俊朗这位“军师”最醒目的个人标签。
棚内,经过无数次失败、调整和近乎偏执的坚持,那套简陋得可怜的蒸馏设备,终于被苏俊朗和他的助手们折腾得稍微像了点样子。
接口处的泥封更厚实了些,竹制冷凝管的角度经过反复调整,冷却水更换得更勤,对火候的控制也摸索出了一些门道。
这一日,当陶制接收罐中,那清澈透明的液体再次一滴滴落下时,苏俊朗的心提到了嗓子眼。
他小心翼翼地用一根细木棍蘸取了一丁点液体,屏住呼吸,将其凑近棚内为照明而始终不灭的小火苗——
“噗——”
一声极其轻微的爆燃声响起!蘸着液体的木棍顶端,瞬间腾起一簇稳定、边缘呈现淡蓝色的火焰,安静地燃烧着,散发出比寻常酒水猛烈得多的热量!
“成了!”
苏俊朗眼中爆发出狂喜的光芒,几乎要跳起来!
淡蓝色火焰!
这是酒精浓度达到一定程度的标志!
虽然远未达到现代医用标准,但在这个时代,这已是极其难得的、具有强大杀菌能力的“高度酒”了!
“快!快接好!注意火候!保持这个温度!”
他强压住激动,声音因兴奋而微微颤抖,指挥着助手们。
他们小心翼翼地将这些珍贵的、燃烧着淡蓝色火焰的液体收集起来,倒入一个个洗净晾干的厚实陶罐中,用浸湿的软木塞紧紧封口。
苏俊朗还特意找来木炭,在每一个罐子上都歪歪扭扭地写下了“高度酒精,严禁饮用”八个大字。
望着那几罐来之不易的“宝贝”,苏俊朗长长地舒了一口气,感觉连日来的灰头土脸、提心吊胆(生怕失火爆炸)都值了。
当然,实验的“副产品”依旧显着。
草棚内外,酒气熏天,经久不散。
苏俊朗和两个年轻的助手,终日泡在这高浓度酒精蒸汽里,虽不至于真醉,但也常常被熏得面颊泛红,头晕眼花,走起路来脚步虚浮。
营中士兵们戏称他们为“醉仙师徒”,经过时总要故意大声吸两下鼻子,调侃道:
“嘿!今儿个‘醉仙’又酿出多少仙酒哇?闻着可真上头!”
更让人哭笑不得的是,总有那么几个胆大包天、嗜酒如命的兵痞,被这浓郁的“酒香”勾得馋虫大动,试图偷偷溜进棚内或是在外围转悠,想方设法要“蹭”点军师的“仙酿”尝尝。
每每此时,苏俊朗便不得不板起脸,拿出军师的威严(虽然顶着一头乱发和红扑扑的脸蛋显得有些滑稽),厉声喝止:
“此乃疗伤消毒之圣水,非是寻常酒水!饮之伤身,重则毙命!谁敢偷尝,军法处置!”
这才将那些酒鬼吓退。
这日午后,棚内一如往常般忙碌。
一名年轻的助手正用一把新磨的锉刀,小心翼翼地打磨一件铁器零件。
或许是因为连日被酒精熏得有些精神恍惚,手下微微一滑,锋利的锉刀边缘猛地划过他握持零件的左手虎口!
“哎哟!”
助手一声痛呼,锉刀当啷落地。
只见他虎口处已被划开一道寸许长的口子,鲜血瞬间涌了出来,伤口颇深,沾满了铁锈和油污。
棚内顿时一阵忙乱。
另一名助手连忙去找干净的布条,受伤的助手则疼得脸色发白,不知所措。
“别动!”
苏俊朗闻声赶来,一看伤口,心中便是一紧。
这种污染严重的伤口,在缺医少药、卫生条件极差的军营中,极易感染化脓,甚至引发败血症,后果不堪设想。
他脑中瞬间闪过一个念头。
他快步走到一个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