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声音已然恢复了平日的冷静与决断,带着不容置疑的权威: “诸位兄弟所言,正合我意。
洛阳城坚,守军困兽犹斗,徒耗我子弟性命,非智者所为。
传令下去!”
他声音陡然提高,清晰地传入每一位将领耳中:
“各营依令而行,即刻停止强攻!
收拢部队,救治伤员,休整兵马!
然后,给本王深挖壕沟,高筑营垒,广设哨卡,将这洛阳城——团团围死!
里三层,外三层,我要让它内外隔绝,水泄不通,变成一座孤城、死城!
从今日起,一只鸟,也不许从里面飞出去!
一粒粮,也不许运进去!”
战略重心,就此从疾风暴雨般、代价惨重的“强攻”,转向了看似缓慢,实则更为致命、更能发挥己方兵力优势的“围困”。
李自成的意图明确而冷酷:利用己方机动作战能力和兵力优势,彻底断绝洛阳与外界的一切联系,坐视城内本就开始紧张的粮草物资消耗殆尽,等待其内部生变,军民离心,最终或迫其投降,或待其最为虚弱时再行雷霆一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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军令如山,庞大的闯军机器立刻开始按照新的指令高效运转起来。
震天的战鼓和号角变成了此起彼伏的传令声。
数以万计暂时脱离战斗序列的士兵被调动起来,他们放下卷刃的刀枪,拿起锄头、铁锹、斧头,围绕着洛阳城,在守军弓弩射程之外,开始了大规模的土木作业。
景象蔚为壮观:无数人影如蚁群般忙碌,壕沟被挖掘得又深又宽,挖出的泥土直接堆砌成新的土墙和营垒;粗大的树木被砍倒,削尖,制成密密麻麻的栅栏和拒马;一座座了望塔被迅速搭建起来,上面布置了警觉的哨兵和弓箭手。
一座庞大的、连绵数十里的、如同铁桶般的军营封锁线,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构建起来,将整个洛阳城紧紧箍住,隔绝了所有生机。
苏俊朗站在自己的帐篷前,望着远处那热火朝天、与攻城时截然不同的忙碌景象。
士兵们喊着号子,挥汗如雨,不再是冲锋陷阵,而是挥镐掘土。
他再看向那座在重重围困下显得格外寂静、甚至有些死气沉沉的洛阳雄城。
他明白,战争的形态已经彻底改变。
“围困……确实是当前最理智、最经济的选择。”
苏俊朗暗自思忖,作为一个接受过现代思维熏陶的人,他认同这种基于后勤和资源消耗的策略,
“能最大程度减少我方伤亡,保存实力,坐待其弊。”
但与此同时,作为一个知晓明末历史大致走向(尽管这个世界已经越来越偏离他已知的历史,出现了修真者这种变量),且深知时间对于起义军来说何其宝贵的穿越者,他内心深处总有一丝不安在萦绕。
“可是,围城耗时太久,动辄数月甚至经年……夜长梦多,变数太大了。”
他眉头微蹙,思绪飞快转动,
“万一朝廷缓过气来,抽调精锐援军强行解围?
万一其他方向的官军趁机攻击我军后方?
万一……城内那些修真者又搞出什么意想不到的新花样?
或者,那位福王朱常洵,会不会不惜一切代价,用他的财富激发出守军最后的疯狂?”
他摩挲着下巴,目光扫过那些正在辛苦构建营垒的士兵,最终定格在远方洛阳城巍峨的轮廓上,眼神渐渐变得无比坚定。
“不行,不能把所有的希望都寄托在漫长的围困上……必须双管齐下,甚至多管齐下。
必须有一个能一锤定音的后备方案。
一个能在关键时刻,在我需要的时候,立刻就能撕开这座坚城乌龟壳的……终极手段。”
他的思绪,不自觉地再次飘向了之前惊鸿一瞥想到的,那个关于“会爆炸的大铁球”和从地下发动攻击的模糊念头。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