混浊。
这与李自成印象中那些围着火炉、慢条斯理敲打农具的乡村铁匠形象,截然不同。
苏俊朗在一旁详细介绍着各种机械的原理、流水线的效率、以及新式火铳的优越性。
李自成默默听着,目光锐利地扫过每一个角落。
他对看到的一切感到新奇,对那惊人的生产效率和整齐划一的兵器质量,也确实感到满意。
尤其是当他拿起一支燧发铳,亲手扣动扳机,听到那清脆的机构撞击声(未装药)时,眼中闪过一丝惊异和赞赏。
“苏军师果然大才!
此间所造兵器,精良远胜往昔!
于我军大业,功不可没!”
李自成放下火铳,对苏俊朗点头称赞,语气中带着肯定。
眼前的实打实的成果,证明了他的投入没有白费。
然而,在这份满意的底层,一种难以言喻的、细微的不安感,却悄然滋生。
眼前这高度组织化、机械化、充斥着非人巨响和陌生力量的场景,与他所熟悉的、基于个人勇武和兵马数量的传统战争模式,乃至与他内心深处那片黄土地上的农耕记忆,都产生了巨大的隔阂与反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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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一切,高效则高效矣,却让他感到一种莫名的…疏离和难以掌控。
这里的核心是那些冰冷的机械和复杂的知识,而非他可以直接理解和指挥的千军万马。
这里的工匠,他们的忠诚和敬畏,似乎更多地投向了能带领他们创造这些“奇迹”的苏俊朗,而非他这位高高在上的闯王。
一直默默跟在李自成身后的牛金星,敏锐地捕捉到了主君眼中那一闪而逝的复杂神色。
他适时地微微上前半步,声音不高,却恰好能让李自成听到,语气带着一丝恰到好处的忧虑:
“闯王明鉴。
苏军师匠心独运,确能造利器等。
然…此间景象,终非王道。
如此巨物轰鸣,日夜不休,耗用物料如山,恐非长久之计。
且观此间匠役,眼中唯有机械与苏博士之法令,于闯王天威,所知几何?
长此以往,恐生…尾大不掉之虞啊。”
这番话,如同精准的毒针,轻轻刺中了李自成心中那丝隐约的不安。
他没有立刻回应,但目光再次扫过厂房时,其中的审视意味已然加重。
苏俊朗何等敏锐,立刻察觉到了气氛的微妙变化和牛金星那看似无心、实则恶意的低语。
他心中警铃大作,知道此刻绝不能有丝毫犹豫或自矜。
他立刻上前一步,面向李自成,躬身行礼,语气无比诚恳甚至带着一丝惶恐地表态:
“闯王明察!
此间一切机械、人手、物料,皆赖闯王洪福与支持方能得以运转!
所有产出之利器,皆为武装闯王麾下忠勇将士,助闯王扫平天下,成就大业!
苏某区区微末之技,若非闯王信重,刘将军鼎力相助,焉有施展之地?
此间所有工匠将士,皆深知今日安身立命之所、报效之功,皆拜闯王所赐!
心中对闯王唯有感激涕零,誓死效忠!
绝无二心!”
他这番话,掷地有声,直接将所有功劳和掌控权都归功于李自成,将自己定位为一个纯粹的执行者和技术提供者,极力淡化个人色彩,强调对闯王的绝对忠诚。
李自成闻言,深邃的目光在苏俊朗脸上停留片刻,似乎要看透他的内心。
眼前的年轻人,神色恭敬,态度恳切,话语也挑不出毛病。
他脸上的线条稍稍缓和,点了点头,淡淡道:
“苏军师之心,本王自然知晓。
你只管用心做事,打造利器,助我军威即可。
所需用度,仍会拨付。”
他没有再多说什么,也没有再深入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