能臣,干臣,但…他太特殊了,特殊到无法用传统的忠奸框架去简单衡量,特殊到他的力量来源(知识和技术)超出了李自成的理解范围。
对于无法理解、无法完全掌控的力量,本能的反应便是警惕与疏远。
这种复杂矛盾的心绪,直接反映在了他对苏俊朗的态度变化上。
不再是以往那种基于欣赏和功绩的、近乎纵容的支持,而是开始变得微妙、审慎,甚至带上了几分“公事公办”的疏离和敲打。
几日前,苏俊朗为试制一批新型的淬火钢材,照例前来申请拨付一批特殊的焦炭和稀有矿料。
若在以往,李自成大致看看便会挥笔批准。
但这一次,他拿着申请文书,沉吟了许久,目光在苏俊朗脸上停留片刻,才缓缓开口道:
“此类物料,耗用颇巨,用途专精…苏军师还是先与牛丞相商议一下,由天佑殿核计一下库藏和用度,按章程办吧。”
“与牛丞相商议”…这轻飘飘的一句话,却如同一道无形的壁垒,骤然横亘在苏俊朗与资源之间。
本小章还未完,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后面精彩内容!
谁都知道牛金星正欲除之而后快,去找他“商议”,结果可想而知。
另一次,医院请求增拨一批棉布、烈酒和草药用于应对可能出现的疫病,数额并不算离谱。
李自成最终虽然批准了,却将数额砍掉了三成,并在批条上特意加上了一句:
“时局艰难,用度浩繁,着尔等务必节俭行事,严控开销,不得靡费。”
“不得靡费”…这个词,与牛金星奏疏中的指控如出一辙。
虽然批了,但其中的不信任和警示意味,已然清晰可辨。
这些细微的变化,苏俊朗自然感受得真切。
他心中凛然,知道牛金星的攻讦已然奏效,闯王心中的天平,正在发生危险的倾斜。
这一日,一场关于秋粮征收与军械补充的寻常会议结束后,众臣散去。
李自成却单独开口,叫住了正准备起身离开的苏俊朗。
“苏军师,留步。”
苏俊朗心中一紧,转身恭敬行礼:
“闯王有何吩咐?”
李自成从宝座上站起身,缓步走下丹陛,来到苏俊朗面前。
他脸上带着一种看似推心置腹的温和,但那双鹰隼般的眼眸深处,却闪烁着审视与告诫的光芒。
他拍了拍苏俊朗的肩膀,语气显得语重心长:
“苏军师啊,你的忠心,你的才干,本王一直是知道的。
没有你,咱们打不下这洛阳城,弟兄们也要多死不少人。
这些,本王都记在心里。”
先扬后抑,这是敲打的惯用手法。
苏俊朗垂下眼帘,静待下文。
果然,李自成话锋一转,声音压低了些,却带着更重的分量:
“只是…眼下咱们刚刚立足,百废待兴,无数双眼睛盯着洛阳,盯着咱们大顺。
诸多事务,千头万绪,光靠一股子蛮劲和巧劲是不行的,还得讲个规矩,有个体统。”
他目光扫过殿外,仿佛意有所指:
“牛先生他们,毕竟是读书人,熟知政务法度。
很多事情,尤其是钱粮用度、人事规矩,你还是要多与他们商议,按章程来办。
莫要…莫要特立独行,予人口实啊。”
他的话语听起来是劝诫,是关心,但那份“按章程”、“莫予人口实”的暗示,却如同冰冷的枷锁,清晰地传递出约束、限制和不耐烦的信号。
“本王是信重你的,”李自成最后加重语气,目光灼灼地盯着苏俊朗,
“但你也需体谅本王的难处,莫要让本王难做。
好好做事,心思…要用在正道上。”
说罢,他不再多言,转身踱回丹陛之上,留下苏俊朗一人站在空旷的大殿中央。
殿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