理解、去串联、去猜想。
他盯着那支幽蓝色的药剂,试图用最笨拙的方法去“分析”它。
他刮下极其微量的样品,用不同的溶剂(水、酒精、油)尝试溶解,观察其反应;用试纸测试酸碱性;甚至冒险用舌尖尝了微乎其微的一点,感受那如同电流般的刺痛和短暂的精力亢奋幻觉(这极其危险,他事后后怕不已)……
大部分尝试徒劳无功。
他根本无从得知药剂的真正成分和作用机理。
所有的“研究”,更像是一种绝望的巫术仪式,而非严谨的科学实验。
在这令人绝望的困境中,他凭借那些知识碎片和可怕的直觉,强行为自己设定了几乎不可能实现的项目目标:
第一,可控性至上!
绝不能让受试者变成失去理智的绿巨人般的怪物,或是发生不可控的形态异化。
必须找到方法,极大抑制甚至消除药剂的狂暴副作用,确保受试者意识清醒,保持人格完整,并能绝对服从命令。
这是底线,否则创造出来的不是战士,而是灾难。
第二,定向强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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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能寄希望于不可预测的、全面的基因突变。
最好能稳定地强化某一项或几项关键指标:或是纯粹的力量爆发,或是极限的速度与敏捷,或是恐怖的耐力与恢复力。
他需要的是特定化的“武器”,而不是无法掌控的“变异体”。
第三,可复制性!
绝不能只有一支孤品药剂。
必须在现有条件下,找到一种方法,哪怕极其简陋、效率低下、风险极高,能够稀释、改良、或者利用已知材料(如某些特殊草药、矿物提取物?)尝试仿制或稳定现有药剂,使其能够(哪怕是极小规模地)重复制备。
否则,一切都没有意义。
这三个目标,每一个都如同天方夜谭。
他面对的,是生命最底层的奥秘,是神灵(或魔鬼)的领域。
而他手中的工具,却只有炭笔、粗纸、瓦罐、酒精灯以及一些连成分都搞不清的化学试剂。
困难如山,令人窒息。
缺乏仪器,缺乏材料,缺乏理论基础,更缺乏时间…牛金星的打压日益紧迫,后金的威胁如同悬顶之剑。
他仿佛一个手持石斧的原始人,却妄图解析核裂变的方程。
油灯的光芒渐渐微弱,灯油即将燃尽。
苏俊朗颓然放下手中的炭笔,看着面前写满了各种荒谬公式(许多是他根据碎片知识瞎蒙的代数式)、猜想链和可怕推论的纸张,感到一阵深入骨髓的无力感。
理论研究已经走进了死胡同。
凭借这些一鳞半爪的知识和简陋到极致的手段,他根本不可能在短时间内理解那支药剂的奥秘,更别提安全地改良和复制它。
纸上谈兵,终觉浅。
他缓缓抬起头,目光再次落在那支幽蓝色的药剂上。
那妖异的光芒,仿佛在无声地嘲笑他的徒劳,又像是在诱惑他踏入那未知的、充满禁忌的领域。
沉默,在狭小的密室内蔓延。
只有灯芯偶尔爆裂的轻微噼啪声,和他自己沉重而压抑的呼吸声。
许久,他缓缓地、极其艰难地伸出手,拿起一张空白纸张,用颤抖却异常坚定的笔触,在上面写下了两个沉重如山的字:
“实践”。
随后是一个更加犹豫却又不可避免的补充:
“人体试验”。
写完这四个字,他仿佛被抽空了所有力气,后背重重地靠在冰冷的墙壁上,闭上了眼睛。
理论不足,实践来凑…这是最后的选择,也是最危险、最违背他良知的选择。
这第一步,踏出的将不是实验室的门槛,而是伦理与人性的深渊。
“但这第一步…何其艰难…”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