微一一汇编成册。
她亲自绘制了每一位死者的头像简图,在旁附上其家世、死因的科学推论,以及根据现有线索标注出的可能谋害者。
这本厚厚的卷宗,封面是素雅的青色,上面用清隽又锋利的楷书写着五个大字——《十年产殇录》。
在封底,她写下了一行小字:“这不是病历,是血账。”
这本足以震动整个后宫的血账簿,沈知微没有急于呈报御前。
她做的第一件事,是将其交给了从凤池宫案后便对她敬畏有加的周嬷嬷。
周嬷嬷曾是前朝内医监的遗脉,见证了太医院百年的兴衰荣辱,是一部活着的制度化石。
她戴上老花镜,一页一页地翻看着。
起初只是面色凝重,当翻至元启十三年的一页时,老人浑浊的眼眶突然蓄满了泪水,继而老泪纵横。
那一页记录的,是她远嫁入宫的亲侄女,当年被太医院记作“气血两虚,忧思过度,自然殒命”。
而在这本《产殇录》上,沈知微用冰冷的笔触还原了真相:“疑似长期服用含麝香类药物,导致胎盘不稳,分娩时合并产道感染,引发败血症致死。”
“冤枉……我可怜的蓉儿……”周嬷嬷的手剧烈地颤抖着,指着页脚一行朱笔小字,那是沈知微标注的“主理太医:陆明远”。
许久,她颤抖着拿起笔,在那一页的末尾,补上了一行字,字迹因激动而扭曲:“梅先生若在,必不允此等冤屈!”
沈知微心中微动,梅先生,是周嬷嬷口中常念叨的一位前朝神医,据说医德高尚,只可惜英年早逝。
正当此时,谢玄派人送来一份东厂的密档。
沈知微展开一看,心头一凛。
密档上赫然记录着,陆明远在过去数年间,与三皇子、五皇子、七皇子府邸皆有隐秘的银钱往来。
每逢某位皇子不待见的侧妃或姬妾怀孕,其府中便会有一笔数额不菲的“孝敬银”流入太医院的某个秘密账户,而那数额,竟与宫中虚报冒领的珍稀药材款项惊人地吻合。
夜色中,谢玄悄无声息地出现在医塾的影壁之后,他看着灯下沈知微那张冰雪般的脸,阴柔的嗓音带着一丝嘲弄:“你以为他杀人,是为了扞卫那可笑的祖宗旧法?错了。他是在为未来的君主,清理不必要的血脉。每一个死掉的孩子,都是储位之争上,一枚被舍弃的棋子。”
沈知微瞬间豁然开朗。
原来,所谓的医道之争,从头到尾都只是一个幌子。
这背后,是赤裸裸的权力博弈和政治倾轧。
她缓缓合上《产殇录》,眼中最后一点犹豫也消失殆尽。
她明白,单凭自己,是无法撼动这棵盘根错节的参天大树的。
她当即命人抄录了三份《产殇录》的副本,连夜分别送往都察院三位素有刚正之名的御史府中。
副本之上,还附有一张字条:“人命即国本。诸公若惧直言获罪,沈知微愿代笔捉刀,草拟奏章——署名,任君自取。”
这无异于将最锋利的刀,递到了最敢用刀的人手里。
当夜,医塾门前“砰”的一声闷响,一只腐烂的死猫被扔了进来。
猫的嘴里,死死塞着一张纸条,上面用血写着:“剖腹妖妇,早晚剖你!”
小蝉吓得面色惨白,沈知微却只是冷冷地看了一眼,命人将猫尸焚毁。
但她特意让小蝉将焚烧后的灰烬小心收起,送到她那间简陋的“实验室”里。
用简单的化学方法析检后,她果然在灰烬中,检出了与上次毒胭脂案中相同的、微量的铅汞成分。
“他们开始怕了。”沈知微对着跳动的烛火,勾起一抹冷笑,“他们怕的不是我救活了几个人,而是我,正在让那些死人,一个个开口说话。”
第二日清晨,预想中的雷霆终于落下。
三道措辞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