眼见局势逆转,陆仲安心中杀机毕现。
他朝人群中一个不起眼的内侍使了个眼色,那内侍悄然退下,直奔御药房。
温阳回逆,既然沈知微要用冰,那他就偏要用火!
只需在皇帝的汤药里神不知鬼不觉地加上一点温燥的附子、肉桂,皇帝血脉彻底崩决,暴毙而亡,所有的罪责都会扣在沈知微这个主理医官的头上!
然而,他快,沈知微的后手更快。
当那内侍端着新煎好的药来到殿前时,一个娇小的身影拦住了他。
是沈知微的弟子,白芷。
“陆太医,”沈知微的声音冷得像冰,“天子用药,事关国本,还是当众验一验的好。”
她命人取来两片薄薄的银片,将白芷拦下的药汁与自己药方煎出的药汁,分别滴在上面,置于烛火上灼烧。
众目睽睽之下,惊人的一幕发生了——
陆仲安授意的那碗药汁,在高温下迅速蒸发,银片上留下一片焦黑的残渣,更升起一股带着刺鼻气味的青黑色烟雾!
而沈知微的那碗,水分蒸干后,只留下一层澄澈的淡黄色药膜,气味清正。
真相,不言而喻。
“附子催心,肉桂行火,陆仲安,你不是在治病,你是在催陛下的命!”沈知微声色俱厉,每一个字都像一把刀,扎进陆仲安的心口。
杨瑃的脸色瞬间变得铁青。
他亲自上前查验了那片焦黑的银片,又闻了闻那刺鼻的气味,猛地回头,眼中迸射出前所未有的厉色。
他终于开口,声音如金石相击,响彻大殿:“沈医官之法,虽与古不同,然效验可见,逻辑自洽。而陆仲安,名为太医,实为国贼!来人!将陆仲安及其党羽拿下,打入诏狱!”
随即,他转向沈知微,深深一揖:“即刻起,陛下龙体,由沈医官全权主理。乾清宫内,但凡医药饮食,皆需沈医官首肯。违令者,以谋逆论处!”
“谋逆”二字一出,乾清宫内,再无人敢有异议。
第三日午时,龙床上的皇帝悠悠转醒,竟清晰地唤了一声:“茶……”
满殿皆惊,继而狂喜!
沈知微上前,再次为皇帝测量,而后平静地宣布:“一百六十开外。”
她脸上没有半分喜悦,只是淡淡道:“已过最险一关,但血块未消,脑络未稳,仍需静养至少七日,期间戒绝一切情绪波动与劳心之事。”
正在此时,一直静立如松的谢玄悄然走到她身侧,将一张折叠的纸条无声地递入她袖中。
沈知微展开,是东厂的密报:昨夜,中宫皇后密召其侄女、新晋的秦婉儿入宫,言谈间提及“借病除医,一石二鸟”之计。
借皇帝的病,除去她这个眼中钉,顺便还能嫁祸给某个敌对的皇子派系。
好一招毒计。
沈知微眸光微闪,面上却波澜不惊,只将纸条在指尖捻成粉末。
她转身,对小德子吩咐道:“去,把我昨日画的那幅《脑络示意图》用上好的素绢誊抄三份。一份存入女医堂的档案室,一份交由司礼监掌印周公公入内库存档,最后一份……”
她顿了顿,唇角勾起一抹清冷的弧度。
“用金丝楠木框裱起来,就挂在我仁和宫诊室的正中央。”
那不是一张图,那是她插在旧时代心脏上的一面新旗帜。
黄昏时分,精神好了许多的皇帝再次醒来,第一句话便是:“那个……给朕用尺子量胳膊的丫头呢?”
沈知微入内觐见,还未及行礼,龙床上的天子忽然用略带沙哑的声音问道:“你昨天说……朕的血管会堵……那朕以后,还能骑马吗?”
这个问题,无关江山,无关朝政,只是一个男人对自己身体最本能的担忧。
沈知微没有丝毫犹豫,正色答道:“能。只要陛下此后饮食节制,戒嗔戒躁,保持心境平
